“不然你以为,魔族人应该怎样?”猋风自行找位置坐,就在床边一角,伸直伤脚,略做舒展。
“……她锅里煮着热汤,等咱们下锅?”开喜认真想了之后,回道。
刚被抱上床的破财还没睡着,闻言,瞪大眼嘤咛。
开喜给他盖上兽毛毯,拍拍他胸口,摇头安抚他。
“就你们神族心眼小,除了你们以外的族种,全是坏东西!”猋风对她龇牙,控诉道。
“你自己还不是对神族充满偏见?”开喜挤眉弄眼,学他的表情,他做来狰狞,她做来却可爱。
“你们本来就眼小,还怕人家说!我瞧那婆婆极好,心地善良、热心助人,浑身散发一股慈祥味儿。”
慈祥味儿是什么玩意?她本想追问,又觉得猋风自个儿定也说不上来,懒得浪费唇舌。
她低头,同破财说:“你头还晕吗?”探探额温,似乎有些烫。
“嗯,也饿,想吃肉……”破财可怜兮兮说,他好想念奶奶炖的鸡汤,呜。
“叫你别来你硬要,不听老人言的下场,知道难受了吧。”话说得有些重,不过教训孩子嘛,好声好气只会被他们当成马耳东风。
看在他病恹恹的惨况,教训到此为止,她声音放软,轻触崽子软嫩脸腮:“肉可能没法子给你弄来,你要知道,在这儿,我们才是人家眼中的肉。”立场很艰辛呐。
破财抿抿嘴,小模样忒委屈:“……要是我有个像爹那么厉害的徒儿就好……叫他给我弄些肉,再煮得咸香软嫩,-口一口喂我吃……”像爹喂娘,又哄又宠。
“不好了,连幻觉都有啦?烧坏了吗?”开喜又是对着他一阵贴额摸脸,生怕穷神第四代就要断送在此。
“等猋风哥能跑能跳,再去给你找肉吃,”猋风回头向破财保证。
破财点点头,勉强挤了些笑容,揉揉眼,忍不住呵欠连连,满脸倦态,似昏似睡。
猋风见破财病样可怜,压低声同开喜说:“看这小崽子憔悴成这样……要不,我先割一块大腿肉给他补补?”
开喜一惊。
要不要这么有情有义呀?!
话本子里,残暴无情冷血自私的魔族,到底在哪里?!
即便是她,这个破财喊了二百五十年的“喜姨”,都未曾动过“割肉喂惠”的高尚念想,他这位相识没几天的“猋风哥”,犯得着如此捐躯吗?!
若魔族半数皆似猋风仗义单蠢……兴许当年,由魔族一统天地,也不是多糟的事嘛。
“你割了腿肉,岂不是又延后痊愈时间吗?晚一日养好,晚一日大显雄风,去给阿财打野味,因一块腿肉,痛失一整只兽肉,望猋风兄三思。”拜托你醒醒好吗?大哥,别干傻事呀,照顾病患很累的,你好不容易能脱手自理了,别添乱!
猋风开始认真三思,这一思,思了良久,直到村民婆婆端汤入内,他还没能想出朵花来。
“不是什么丰盛好汤,夜鸤蛋花汤,快趁热喝。”村民婆婆还取来一碟硬禾饼,督见床上破财面色不好,她关怀问:“孩子病了吗?我这有些草药丸,我去拿来。”
现在连开喜都能嗅到,婆婆身上那股慈祥味儿是什么了。
待村民婆婆匆忙去取药,她问猋风:“魔族的草药丸,我们能吃吗?”
“这我也不知……你先吃一小口试试?你吃了没事,再给阿财吃。”猋风自觉这是好主意。
开喜:“……”原来你大爷的仗义和热血,只针对破财嘛,哼哼。
然而她喜神也是条好汉,猋风割肉都肯了,吃颗草药丸子试毐的区区小事,她有何好怕?
输人不输阵,她和猋风拼了!
婆婆送来的药,她豪气说吃就吃,没第二句啰嗦,确定草药丸对仙躯无损,才喂破财喝完夜鸤蛋花汤后再吃药。
不知是草药丸生效,抑或夜鸤蛋花汤暖了胃,破财看上去倒舒坦不少。
安顿好两名伤患,开喜没留在房里,因为猋风打呼声太大,想说村民婆婆好心收留,该去向她好好道谢。
婆婆正坐在家门口拣菜叶,膝上蜷着一只似鼠似猫的毛茸生物,-幅夕日余晖照慈母的美景。
家门口即洞口,婆婆两条腿悬挂洞外,偶尔轻轻摇晃,身后仿似狐尾的尾巴蓬松挥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