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神与忧_作者:决明(22)

2018-12-15 决明

  她正要说孩子病了,狩夜却先开口:“他遭浊息侵体,神力不足以相抗。”

  言毕,另一只手复上破财额心,缓缓抽出满溢的浓黑色烟云,将之纳入掌心。

  狩夜此举,让破财接下来恢复活蹦乱跳,精神大好、胃口奇佳,魔婢送来多少餐点就吃多少,哪里还见半点病态?

  可是这般吃法,不知养胖了几斤,完全误中魔族奸计。

  待宰的肥羊,生前总吃得特别丰盛,据说这样才有油脂香。

  “喜姨姊姊,猋风哥被带到哪里去了?”破财边啃兽腿,边吮指,边问。

  “比起猋风,我更担心你。”开喜懒得纠正破财错误的喊法,替他擦擦脸颊。

  是怎么吃的,油腻酱汁全吃到脸上去?

  你现在这副小模样,看上去秀色可餐,十足美味可口,如何是好呀……

  从来不优郁的喜神,不禁小小忧郁了一下。

  破财叼着兽腿肉,金眸眨呀眨,一脸困惑又可爱地觑她,她叹口气,揉揉他脑袋瓜,末了,只剩下一句无奈:“快吃吧。”

  破财就属此刻最听话,认真消灭一大只烤兽腿。

  幸好,她没真打算把破财留在这儿,等别人将他养得肥滋滋,宰了炖补,眼下让他多吃点,也不是坏事。

  吃饱些,才有力气逃嘛。

  对,逃,当然要逃,傻子才呆呆留在这,任人宰割。

  这些天,她可不是凉凉等被吃。

  每回魔婢送来餐食,她便会认真去瞧,虚掩的门扉外,有多少守卫站岗,细听每一道脚步声的来路与去向,才好规划逃命路线。

  破财吃饱睡,睡饱吃,重复过着肥羊人生,解决完烤兽腿,当然是又钻进被窝里补眠。

  哎,无忧无虑又无知的孩子,最是幸福。

  可惜她空有孩子外貌,内心妥妥是成熟懂事的大人,不能仿效破财这样舒心度日。

  屋里有些闷热,开喜起身去开窗,推开以沉钢铸造的窗扇,毫不意外看见,窗扇正对面,铁刺棘缠绕形成的牢墙上,伫立的那道火红身影。

  尊贵的魔主本君,忧歌。

  每日都来察看豢养的食材,养肥了多少,何时能杀?

  她与他对上视线,感觉他眸弯了弯,似笑非笑,当然有可能她的错觉。

  前几天她都故意不与他攀谈,今日,她终于忍不住,扬声同他道:“明明说好不吃我们,把我们逮回来关押,岂不是自打了魔君的嘴。”

  “本君才意外,你怎又被抓回来,没本事从狩夜手中逃开?不拿对付本君的那招赌石把戏,去对付狩夜?”

  “他不是那么亲切好商量的人。”正确来说,是魔。

  若非早将天愚的赌约抛诸脑后,按她向来的贪玩习惯,第二只打算逗笑的魔,绝对是狩夜了。

  越难,越有挑战的成就感嘛。

  忧歌挑了挑眉,眼尾红泽妖异,衬得眸色越发赤艳。

  他慵懒盘坐着虚浮于半空中,红裳下摆,轻轻飘荡,如一泓倒映夕晖的池水,微微侧首,指掌托着脸腮,一绺墨色发丝垂落点缀,些些懒散、些些无谓,反问道:“本君就亲切好商量?”

  “他身上有杀气,你没有。”不过那日,他是真有打算杀掉猋风,她能感觉到,但对她与破财,则没有那股子杀气,果然外貌像孩子,仍是吃香,换来对手的心慈手软,当然也有可能……猋风就长得一副让人很想痛下杀手的脸。

  有个满伤人的疑问,鲠于开喜心里颇久,她那位神界知己又曾评过她:有口无心,想到什么说什么,全然不懂,人是否中箭、是否疼痛、是否介怀。

  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她,维持此一本性,继续有口无心:“你是不是……有点怕狩夜?你虽贵为魔主,但他好像比你强悍。”

  话本子里,弱势的主子,对上强势的臣下,主子只剩下盖国印的功能〔有时暖暖床呀陪陪睡〕,其余国家大事身全是臣子说了算,一个朝政的腐烂,皆是由此开始。

  “他是我叔父,多活了我不知几万年,比我强,有何奇怪?”他不否认。

  原来是叔侄关系呀,难怪狩夜胆敢说出“由不得他”的狂语,毕竟辈分高出一截嘛。

  “既然如此,魔主位置为何是你,不是他?”她真心好奇。

  魔境向来强者为王,不兴父传子那套,老爹强,不代表儿子也强,谁都可以挑战新主宝座,若狩夜本领高大,直接夺位,岂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