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他没有给答案。
她略为沉思,乌眸骨碌碌转,如他所愿地猜测道:“他有把柄,落在你手上?”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掐住,不得不屈居人下。
忧歌没点头身没摇头,她只好继续再揣测瞎猜:“……他爱你?”宁爱美人,不爱江山;宁要侄儿,不要宝座,禁忌之恋,总是苦甜参半。
这三字,换来他托腮的手一拐,脸上表情变化倒不大,但隐约能捕捉一抹哭笑不得,一闪乍逝。
“狩夜叔,你对我,存的是这心思?”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旁侧问。
狩夜身影刹那而至,犹胜鬼魅,来之无影,去之无踪,冷回:“胡说八道。”
“是你们要我猜的。”她咕哝。既然是猜,自然随她胡拉混扯呀,有意见干么不直接给她答案?!
灵思突地澎湃汹涌,又一个猜测成形,她掩嘴惊讶:“……你们是亲生父子?”
话本子里的情节,多的是伪叔侄、真父子,嫂子偷人只偷窝边草。
狩夜面具下,神情难辨,倒是一身想捏死她的杀气,比她的灵思更澎湃汹涌。
忧歌以手捂额,唇角上扬,难掩轻笑逸出。
她曾经幻想过,这男人,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可总是拿捏不准。
而此时,他这样浅浅一笑,薄美的唇,弯如钩月,面庞因笑意而柔软,脖光因微眯而温暖,使他更显耀眼炫目,无比诱人。
“狩夜叔,你听,她是不是挺有趣的。在我婚宴上吃掉她,多可惜,还是再留一阵子吧。”微笑着的他,却说着残酷的现实。
残酷之处在于,她最终还是要被吃,在……他的婚宴上?
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毋须意外,况且他堂堂魔主,娶几个魔后魔妃魔小妾,更是理所当然,开喜也没弄懂,自己吃惊什么、震骇什么。
只是吃惊震骇之余,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即持嫁他为妻的魔境女子,生得如何?长得怎般?与他般配否?
不对,身为婚宴上一盘主菜,命运只可能是魔主魔后两人夹她一块腿肉、挖她一颗眼珠,相互亲昵喂食,再软声询问“好不好吃?我再给你多夹一些”,他们般不般配这等小事,她实在不该管——
“不如先吃金发小神崽吧,我看他最近养得不错,肥嫩肥嫩的,烤后,撒些盐味草,应该就很美味。”忧歌又道,摆明要看她脸上神情变化。
为扞卫破财小命,开喜欲开口阻止,却听狩夜先了一步说:“还太小,再养一阵。”略为一顿,沉嗓再道:“金发长度不够,编不成一条金巾。”
这对魔性叔侄,当着食材的面,讨论这种事,真真失礼!
更失礼的是,吃肉便罢了,连毛……不,是头发,都打算好如何处置!
破财金灿灿的发丝,在上界都珍稀罕有,到了魔境,更是前所未见,那般浓亮夺目的金色,魔境无任何东西足以比拟一一所以想把它编成一条巾子挂颈上,也不难理解。
“本君知道,狩夜叔中意那头稀罕金发,一定留给你。”忧歌一笑,而后笑意渐渐敛起,恢复成向来那副面无表情,仿佛先前笑靥,仅只昙花一现,短暂乍见的惊艳。
身为食材,开喜选择抿唇不回嘴,直接砰然关窗。
哼,食材也是有食材的尊严,不一定能选择被不被吃,起码选择爽不爽听,她还是做得到。
【第四章 三杯醉】
但食材有一件事,全然身不由己,只能任凭宰割。
刷洗身体。
她这辈子,数不清经历多少个日月交替的这辈子,头一次被嫌弃身体脏、身味臭、拿去喂魔主真真亵渎了魔主尊口,须日日押去熔岩火池,好好刷洗彻底。
她一开始挣扎过,然力气不如粗壮魔婢,遭摁进池水,几乎从头到脚刷脱了一层皮。
尝过那种非人对待,她很快学乖了,隔一日,不等魔婢卷袖动作,她自行脱衣下池,把自己刷个干干净净,省得旁人出手。
除她之外,破财自然也比照办理,远远就能听见,由另一端池塘,传来的崽子惨叫声。
傻孩子,人家当你是萝卜刷呀, 自己动手才能免去皮肉痛……
熔岩火池,非指池水蓄满火烫岩浆,而是这池的下方,有熔岩经过,池中地泉水因而生热,算是颇舒畅的水温(人类会觉得过烫),她倒不排斥洗洗泡泡,松一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