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愚兴趣众多,炼丹正巧是其一。
开喜倒不觉得天愚何错之有,当初赌局是两人皆同意,事后才责备天愚出的题目太困难,忒没道理了。
她是个玩得起、看得开的好赌友,愿赌服输。
魔境之行没能赢到把芙蕖伞,自然该信守承诺,乖乖替天愚扫庭园一百年。
“哎呀,扫庭园就不必了,这一局我们不算数,改日再战,你先把身体养好养壮……老喜,你是不是模样变了?看来真的伤得不轻,损及仙元,幸好没像我,一老三百岁,这瓶仙丹记得按三餐吃,每回两粒,千万别配着酒吃……”老好人天愚唠唠叨叨,又塞给她一大罐药丸子。
开喜说养病也不算,霉神治妥了她所有伤势,按理来说,她早能活蹦乱蹦,四处溜跶,不该像现在,一副恹恹病貌,看上去确实不大好。
“哪能不算数,等我精神爽利些,就去替你扫院子。”有输有赢,才是神生,她不会食言。
“是我不好,赌局不该开到魔境那种鬼地方去,我本来就打算,再过半个月,你若没回来,我便要请一道天旨,跑趟魔境,接你出来……”天愚好抱歉地说。
“老友,你还真有良心,换作是我,我可不会想到去接你回来,哈哈……”连笑起来都有些没劲头。
天愚能听出她语气中,强打的精神,不由得忧心:“你在魔境里,究意遇到了什么事?能把堂堂喜神搞成这样?”
“哪有遇到什么,只是重浊吸太多,有些不适而已,多躺两日就好。”
她一点都不想多聊魔境点滴,答得敷衍。
不聊,就不会有机会去回想,不回想,自然不会记忆深刻。
“这瓶药,专治浊息侵体,你早晚各三颗。”天愚一听,忙掏出药罐塞给她。
开喜心想,若自己胡诌这个便秘呀肾亏什么的,天愚恐怕也生得出药丸子喂她,是说,他袖囊里,到底藏了几千票药罐子呀……
听天愚磨叨许久,床榻边已排排站好二十五瓶仙丹,天愚总算察觉她一脸疲备,甘愿告辞走人,临走,又再给了她第二十六瓶药。
按这种服药方式,她整天里啥都甭吃,光吞药就饱。
天愚走后,不到半个时辰,破财也来了。
“狩夜呢?”崽子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安,而是问人。
“走了。”开喜懒得从床上爬起,维持深陷被褥的慵懒模样。
破财趴在床边,神情明显失望,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亏我还想带他四处逛逛走走,看看这里的好山好水好风光。”
开喜不像崽子无情无义,他没关心她的健康,她身为长辈,倒挺担心他被爹娘领回之后的遭遇,故而关怀一回。
“你被你爹打了没?”若有,她这有天愚刚塞来的跌打损伤丸,可以转手赠他。
“没,我跟我奶奶说我想死她了,要陪她多住十来天,我奶奶当然一口答应,我爹没有下毒手的机会。”崽子小归小,看大人脸色可是绝技,知道谁能治谁,有了奶奶这道稳固护身符,爹也无法轻易逞凶。
教训孩子这档事,是讲求时效的。
第一天,孩子初犯错,那时父母火气最大,想打孩子屁屁的欲望满满,妥妥就是十成;第二天,孩子犯后态度良好,乖巧听话,三句不离“我下次不敢了”,打屁屁欲望降至七成,第三天,父母开始回想自家孩子的好,想崽子曾经如何如何贴心、如何如何撒娇,打屁屁欲望剩不到三成;第四天,此次惩处,留到下同再犯一块算。
“你这小家伙,挺精明的嘛。”她笑拧他脸腮。
“久病成良医,久病变狐狸,嘿嘿。”破财此时笑容最似娘亲,全是猫儿偷腥成功后的嘴脸。小脑瓜左摇右晃,维持着同一笑靥,道:“喜姨,我们何时再回去魔境?”
开喜一脸惊讶:“为什么还要回去?我们又不是魔境中人,好不容易成功出来了,傻子才再往火坑里跳!”再说了,也不该用“回去”这两字呀!魔境又不是他们的家!
“是因为你要治伤才送回来,伤好了、不是应该再回去,凭自己力量离开魔境,说出来才光荣、才长脸呀。”以破财看来,好比一场游戏,因突发情况而暂停,突发情况解决了,就该继续玩下去。
“傻孩子,这种时候谁管光不光荣、长不长脸呀,我去魔境就只是一场赌约,刚刚我同天愚认输了,认命会去为他扫院子……既然赌局结束,我何必再去魔境,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