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去定北府,要是随意带着外男去见郡主……叫老侯爷知道了,是打断你的腿呢,还是打断我的?”织萝笑吟吟地问。
元阙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我的!”
“我还懒得花这冤枉钱给你治呢!”织萝白了他一眼。
“那……不治也行,但姑娘可一定要答应,若是我残了,千万别把我赶出去啊!就算是腿断了,我也能烧火做饭打扫屋子的!”
聆悦笑得前仰后合,好半晌才示意滟滟将铜镜压到他脸上,不屑地道:“无端端地自己咒自己。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别辱没了李娘子的手艺!”
李娘子也笑,“这位小公子倒是十分有趣。”
元阙下意识地要闭眼,聆悦来那名一把抓过铜镜,让潋潋滟滟上前去一左一右将他眼皮撑开。这下他是不想看也得看了。
只是一看之下他就有些呆住了。
半晌,元阙才摸着脸,有些别扭地道:“时、时辰不早了……去得太晚让郡主等着可不好,还是……快些出门吧。”
* * * * *
给李娘子结钱的事自然甩给了聆悦,织萝带着元阙便出了门,直奔定北侯府。
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自然是走不得正门的。顾昭之前特意遣人给织萝传话之时便说了,去的时候走侧门才能放行。
因为一早就通了消息,定北府的门房也没有为难,之时核过了身份便放他们入内,一直领到后院外,再由丫鬟领着到了顾昭面前。
织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那领路的丫鬟一直在悄悄地回头看什么。只是那目光方向却不是冲着有些蹊跷的元阙,而是……织萝的头顶。
果然是因为连镜送的步摇太过招摇了么?哎,早知如此,便该多换些普通的才是。织萝一面走着一面暗暗地想。
顾昭早就等在房里,迎织萝与元阙进去之后,便屏退了丫鬟。
其实一到定北府,织萝便有些后悔——顾昭之前在千结坊是见过元阙的,不是换了女装就能糊弄过去的,悔不该玩心太重,硬要让他扮个女装,若是顾昭生气了……
但顾昭第一眼却没有看元阙,而是盯着织萝的头顶,神色微变,半晌才问道:“敢问织萝姑娘的发髻……是自己梳的么?”
李娘子的手艺再怎么精巧,也不至于让顾昭也这样失态吧,毕竟是定北府的嫡孙女,要什么样的梳头娘子是找不到的?何况她还时常出入宫中,见惯了各式各样精巧的物事,怎么会把这点把戏放在眼里。
除非……是这个髻子本来有古怪。
“是……民女这发髻有什么不妥?”织萝小心地问。
顾昭连忙摆手,“不不不,只是这望仙髻……许久不见有人梳了,骤然一见,有些惊奇罢了。”
织萝面上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道:“原来这叫望仙髻,民女着实是不知道呢。”
“原来姑娘不知道这是望仙髻。姑娘是自己梳的还是请人梳的?”顾昭也笑了笑,神色却并没有真的松下来。
织萝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民女手笨,对梳妆打扮一道也一向不太上心,所以才从外头请了个梳头娘子来的。”
“那梳头娘子多大年纪,姓甚名谁?”顾昭急问。
堂堂定北府的郡主竟会对这留心,委实有些异常。
但织萝还是据实回答,“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不曾出嫁,本家姓李。”
“三四十岁……姓李……”顾昭喃喃念叨几声,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
这一来元阙也发现了有些不妥,也顾不得自己还在扮女装,只是尽量捏着嗓子开口问道:“可否请郡主明示,这发髻究竟如何不妥了?”
从前没做过这事,元阙捏嗓子委实说不上好,顾昭一耳朵便听出不对,便抬眼看了看元阙。
元阙惊得慌忙低头,连织萝也不由得捏了把汗,在思索着究竟该怎么解释才好。
不过大约是因着心头在想事情,顾昭只是看了一眼,也没说别的,只是道:“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胡娘子?”
元阙一下子变想到那日织萝叫他买了酒菜又叫上连镜一边吃酒一边说故事,想到那晚上织萝与连镜都有些醉了的事,想到那晚上……女子温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