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一飘远,元阙便抑制不住地有些脸红,忍不住频频抬眼去看织萝的唇。
倒是织萝还没想过来他究竟是为何脸红,只是有些奇怪地望了回去,然后才对顾昭道:“是……从小照顾陛下的那位宫人胡氏么?”
顾昭先是愣了愣,旋即失笑,“我倒忘了,陛下如今已将她褫夺了名位,并下令宫里不许再提起了。”
“莫不是这望仙髻……与胡氏有关?”织萝试探着问。
若是今日只在这定北府待一晌便罢了,若是要进宫,而这望仙髻又与如今讳莫如深的胡氏有关……哪怕是在宫里不会遇上皇帝,也不会有人认出来再传到皇帝那儿去。
顾昭微微皱了眉,点头道:“这望仙髻真是胡氏第一个梳出来的,当时在宫里很是风靡,很快便流了出来,皇都城中多少女子都竞相效仿。可惜,后来胡氏……陛下便下令从此禁了望仙髻,不单是宫里人,连外头也不许人梳,入画也是不许的。”
织萝其实也不是怎可怕皇帝,但在定北府,又在郡主面前,样子还是要做的,连忙诚惶诚恐地道:“郡主恕罪……民女委实不知这发髻是何,只是对那梳头娘子讲,选一个不失礼的发式梳好就是。若民女知道这是梳不得的髻子,是万万不敢这样到定北府来的。”
顾昭倒是没有要耍威风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摆手道:“陛下禁了这髻子大概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也才几岁,看起来想必织萝姑娘那时也不过是个懵懂孩童罢了,不知道也是有的,不怪你。”
“多谢郡主,民女这便拆了重新梳一个。”织萝与元阙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顾昭去摆手道:“也不必如此。你这发髻虽然与望仙髻的确十分相似,但细微之处还是有许多不同的,若说是飞天髻其实也是说得过去的。织萝姑娘倒是也配这发髻,何况是请了个梳头娘子辛辛苦苦做的,拆了实在可惜。”
织萝不由得想——虽然郡主在皇帝面前也还是十分得宠的,但到底不是皇帝本人,郡主说无妨是她觉得无妨,又不是皇帝觉得无妨,还是……不能大意了。
然这时,顾昭却扬声对外头喊道:“小环!”
一个丫鬟应声推门而入,“郡主有何吩咐?”
“你来替织萝姑娘重新带一下首饰,若是可以,稍微把这髻子改一改,做成飞天髻最好了。”然后顾昭又对织萝解释道:“你放心,小环的手艺很好,定会给你改得不让人误会的。”
“劳烦郡主,民女实在是过意不去……”织萝委实有些汗颜。
顾昭却摆手道:“无妨,横竖此时进宫去也见不到阿婉的,她这人懒得很,这个时候只怕还未睡醒,起来还要梳洗打扮很费些事,也犯不着在她宫外站得腿酸。”
这个时候其实真的算不上很早了,但临阳公主却还没起来……
只是好歹是个公主,金枝玉叶,又得圣宠,顾昭敢肆无忌惮地嘲笑她,织萝和元阙是不敢的,连赔笑也不能。
好在顾昭也不是真的要找谁来一起笑话临阳公主,话锋一转,又道:“二位用了早饭不曾?匆匆忙忙赶过来,定然是有些饿了,正好我也还没吃东西,叫她们一起送过来吧。”
有小丫鬟在场,元阙不敢轻易说话了,织萝便道:“如此……民女多谢郡主好意。”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郡主虽然身份地位颇高,却难得是个好脾气又没架子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跟她客套了。
虽然顾昭说了让小环给织萝梳妆打扮的话,但又说了先吃早饭的事,而定北府的早饭也不至是主子吩咐了才现去准备的,所以不过片刻,琳琅满目的小点心就摆了一桌子,小环也只好先放织萝吃饭去了。
在点心摆好之前,元阙便给顾昭看了织萝带来的结子。顾昭对这些物件一向不上心,而织萝的手艺本来也没得挑,当即便决定吃了早饭梳好头之后,便即刻进宫去。
别看定北侯府一门皆是武将,但规矩却是极大的,食不言寝不语便是首要一条。顾昭还是从过军上过沙场的人,又不因说话而耽误,一顿饭便吃得飞快。织萝和元阙其实是随意吃了些东西才出来的,也不是很饿,故而顾昭一搁了筷子,二人也就再趁势多吃了一口各自觉得合口的点心,便也相继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