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钟_作者:樾鱼儿(111)

2018-12-17 樾鱼儿

  现在依旧还是这样。

  温御之没有再想,抽回思绪,见两位热衷牵线的此刻沉默了,他便顺势默认,也不知是情势所迫还是心之所向。闲聊了几句,温御之便借口有事先走了,确实有事,手机上是助理发来的今日日程安排,脑子是满满的普希金和叶景文,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不声不息。温御之想起那首诗,那首到现在自己依旧能用俄文背诵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忽而无奈一笑,镇定?再定就要老僧入定了。他顺着消防通道慢悠悠地走下去开车上班。

  温御之从事的和沈顾一样的职业,但市场区域不同,沈顾多在亚洲活动,温御之则在A市和俄罗斯活动。说来,温御之当年为了追叶景文学习的俄语碰巧帮助了他,助他顺利进入了现在的公司。

  灯红酒肉,男男女女,这些年,厌倦了。

  一日,像往常一样,温御之坐在包间里看着前面正搂着姑娘跑调地唱着二人情歌的朋友,忽然心里疲累地感叹一声,再环视周围,一片迷乱之气,他索性放下酒杯勾起外套懒懒散散地离开。

  “御之,不玩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家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身后朋友调侃他。

  他没有回头,“去你的,我有事先走了。”

  走到前台,他把帐结了,认认真真地扣好纽扣,才走出门。满街繁华,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许久后,他这个无头苍蝇认清方向,快速地朝着某处驶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温御之到达目的地。普通的居民楼下稀稀拉拉散着几辆汽车,楼上亮着或黄或白的灯光,带来光亮的同时似乎也散发着温暖。

  打开车窗,仰头数着楼层,看到窗口黑暗,温御之摸出一根烟含在嘴边,低头凑着打火机点燃微眯眼狠吸几口。

  呆坐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人,他困意上头,调整了座椅浅睡过去。恍惚间有车门关上继而汽车发动的声音,温御之醒来,活动弯麻的右腿,朝声源方向看去。前方,她穿着厚棉袄裸露着小腿站在冷风里,一条红色的围巾显眼地往后飘扬。心里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下车朝她走去。

  已是午夜十二点,许多家户已经关上了灯,周围灯光微弱,她陡然看见他以为他是什么坏人,脚步慌忙地朝楼梯间走。温御之觉得好笑,但不愿吓她,出声:“是我!”

  她脚步却是更快了,温御之嘿了一声,加快脚步抓住她,一个侧身挡住楼梯间入口。“看见我就跑这么快,不至于吧?刚才你不还是目送载你回家的那个人吗?”

  她不回答,被攥着的这只手紧紧地握成拳。温御之记起两个月前的不欢而散,终是心软,把手里的保温桶塞到她手里,“这是夜宵,怕是冷了,你回家了放在微波炉里热三分钟就可以了......”

  她冷声打断,“温御之,你这就没意思了。”

  一句话,有时就具有划开伤口露出生生白肉的杀伤力。温御之愣住,松开她的手,再开口时语气低沉,“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摇头,“罢了,你早些回家休息。”

  听着身后脚步越来越远,她提着沉沉的保温桶快速上楼开门开灯进去。打开保温桶,茶树菇鸡汤的香味弥散开来,解冻了她故作强硬的心,若真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怎会握住保温桶牢牢不放,还说她是小没良心,他才是真正的一巴掌一颗枣的大玩家。方才他那熟悉甚至带着宠溺的语气令她心颤。

  危险至极。

  她睡去之前反复想着。像是吐槽温御之,也像是告诫她自己。

  再见到他是一个月后的夜晚,依旧是在她家楼下,他靠在车门上,前车灯大开照亮那处灯光死角处。周五的闲暇让人心意懒了起来。她想起保温桶还没给他,便主动走上前,“你等一下,我把楼上保温桶还给你。”

  “恩,”沈顾应了一声,又说道:“和我一起去一趟伊尔库克次,关于叶景文我全部告诉你。”

  噩梦般的名字和梦魇一样的人。

  她站在寒冷晶莹的伊尔库次克,看着前方穿着圣洁白婚纱的知性女子,身边还有从登上飞机开始就异常沉默的温御之,屈辱、委屈和挫败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压得她不由地狠吸一口冷空气,冷气入喉,寒意激人,她捂住嘴快速走到角落里才咳了出来,一时,涕泪四流,她骂自己犯贱,已经冰透了的心怎么可能再回暖,她开始仔细回想他们俩人的相遇以及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