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醒了?寻梦心中一喜,等到了陛下面前,定要好好为自己分辩。
这两日,她闲来无事便回想那日的情形,心中盘旋出十数个疑问,最让她想不通的还是那阵香味。一方面,她怀疑有人对她使了失魂香,将刺杀陛下的罪名栽赃给她。另一方面,她又怀疑自己受失魂香所控,身不由己地犯下弑君大罪。
若是前者倒罢了,若是后者,她无疑成了从犯,该如何收场呢?
夜幕降临,天色已暗,万家灯火开在寂夜里。
内侍在前引路,寻梦缓缓走在中间,身后跟着两名押送卫士。寻梦虽无镣铐,但浑身不自在,周遭沉闷而压抑,卫士手中的刀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出鞘饮血。
诡异的感觉悄然而生,寻梦猛然察觉这条道并不通往皇宫,轻声问道:“侍者,这条路并不是去皇宫的。”
侍者头也不回,不慌不乱地解释道:“陛下不在宫中。”
寻梦疑惑,陛下胸口受伤,应该在宫中静养为宜,岂会擅自出宫?但许多事不可按常理推断,陛下或许有所谋划,故意为之,当下也不再追问。
越走越荒凉,重重灯影渐渐远去,寻梦再度警觉起来,开口道:“侍者,人有三急,可否容我……”
“不必了,反正你马上要变成死人了。”内侍忽然转过身来,笑容阴森如鬼魅般吓人。
与此同时,身旁卫士拔刀而起,寻梦警觉地向前躲去。谁知身前那内侍也会武,竟然一掌向她偷袭过来,寻梦无奈侧身躲避,滚落在地。卫士的刀紧随而来,寻梦本能地闪躲,在地上翻滚。
腰间的玉佩不经意滑落在地,但生死关头,寻梦不曾察觉。
两柄刀同时砍过来,寻梦敏捷地躲过一柄,抬手挡住了另一柄刀,但她手劲不足,委实支撑得吃力。在僵持的间隙,另一个卫士趁火打劫,再度挥刀攻来,寻梦偏眸瞧去,刀光一闪,迫得她闭上了眼。
这回死定了!
寻梦暗暗为自己惋惜了一把,预期的死亡并未到来,反而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头顶那柄刀一松。她霍然睁开眼,只见那卫士木然地侧身倒地,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向她伸出手,宽大的袖袍随夜风飘荡。
寻梦欣喜地伸出手,在将碰到他的瞬间想起他的洁癖之症,又准备默默收回来,谁知那只手主动向下一捉,抓住了她的手。寻梦怔了怔,倒没有挣脱,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她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狐疑地看向他:“你的洁癖之症好了?”
江玄之扯唇轻笑,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时不同往日,有些病也该好了。”
他轻轻拂去她发间的尘土。
寻梦:“……”这话是何意?这行为又是何意?
那淡笑的容颜中似乎藏着某些讯息,莫非他的洁癖之症从头到尾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寻梦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了。可他那种刻入骨子里的厌恶又不像装出来的,寻梦一时有些迷茫,他到底有没有洁癖之症?
江玄之唇边染笑,并不打算解释。
蓝羽将那个内侍押到江玄之面前,锋利的刀锋抵住他的脖颈。
内侍眼见两名卫士倒地不起,一改先前的阴森,满脸衰败和恐惧,伏在地上求饶:“江御史饶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令?”江玄之冷冷道。
“是……”内侍犹豫着不敢说,忽觉脖颈上刀锋一动,吓得浑身一震,忙道,“是皇后殿下。”
这个答案让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寻梦想不通皇后为何要置她于死地。莫非是因为华廷之死和华家惨案?可犯得着布这么大的弑君案吗?莫非因为陛下近来宠信她而心生嫉妒?可她为何对陛下宠信江玄之视而不见?
是了,他们不同,她是女子。
江玄之遥遥望向皇宫重重灯火:“你无故入狱两日,也该去宫中讨回公道了。”
“可是入夜了,无召不得入宫。”寻梦道。
江玄之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你猜,今夜有多少人将会无眠?”
寻梦茫然摇头,问道:“你知晓弑君案的来龙去脉了?当真是皇后陷害我吗?”
“此案说来话长,你随我去宣室殿便知。”
四人从南司马门而入,经端门直达宣室殿。期间守门卫士曾有阻拦,但江玄之掏出一块令牌,卫士们便果断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