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什么,他得了功劳,总归也跑不出宣宁侯府去,娘娘在圣上那儿也有脸面。只是有一样,他前头从刺客剑下救了五皇子,后头又找到了刺客,为五皇子报了仇,可见同五皇子的交情不一般。五皇子得他救了性命,以后定会引为心腹,这于二爷的将来,总是大患。”
吴贵妃这才听了进去,放下茶碗,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问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还是前头那话,他的亲事上,总要结个不如意的亲家才行。”
吴贵妃见她一直记挂着这个,嘲讽道:“我还当你有什么妙计,原来还是后宅这些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小把戏。”
“哎呀,娘娘是胸中有大丘壑的人,自然看不上后宅那些手段。可于我们这些寻常人家,家宅不宁那可是大事,要不古人怎么说妻贤夫祸少呢?给他娶个小门小户的媳妇儿,他看不上最好,他虽然不听我这个继母的,他媳妇儿却不能不听婆婆的。到时候两人心不在一处,劲儿不往一块使,任他有多大本事,有了家业拖累,也成不了大气候,五皇子也少了份助力。”
后宅关联着家事,后宫也关联着前朝,吴贵妃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见宣宁侯夫人总算说到了点子上,也沉吟片刻,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宣宁侯夫人见吴贵妃态度终于松动了,忙趁热打铁道:“其他的事都由我来安排,到了合适的时候,还请娘娘说句话。就是圣上那儿,娘娘的脸面也是无人能及。”
老宣宁侯与隆庆帝极有渊源,便是后来萧戎出了事,看在老侯爷的份上,隆庆帝对姜衡也极为关照,对姜谓这个正经侯爷反倒无可无不可。
再加上此次行刺之事,姜衡的表现很是亮眼,在隆庆帝那儿更得了不少好感。他的婚事,只怕隆庆帝还真的会问上一问,到时候,能说上话的也就自己了,姜家人是决计指望不上的。
想到这里,吴贵妃缓缓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65章究底
玉澜堂里,五皇子刘灼姿态放松地倚靠在榻上,右手随意地挥了挥,对姜衡道:“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随便坐。”
姜衡却没有坐,站在离刘灼一丈远的地方,平板地说道:“五爷夤夜相召,不知是为了何事?”
刘灼看姜衡一副拒人于千里地样子,叹道:“景之,以你我的交情,还要这般客气吗?前日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我早已成了剑下亡魂,就凭这一条,你我也该坦诚相待。”
姜衡似是没有看到刘灼情真意切的模样,完全不为所动,只淡淡回了句:“臣不敢。”
刘灼无法,只得跳过准备好的大段铺垫,直奔主题:“徐昭仪死了,畏罪自戕。”
姜衡闻言,睁大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刘灼。
刘灼冷笑:“替罪羔羊,当然死了最好,一了百了便不会胡乱攀扯。”
“五爷既然认为徐昭仪是替罪羊,为何不向圣上说明?反而召了臣来。”姜衡恢复了平静,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道。
刘灼苦笑:“没有证据,就算你我心知肚明,父皇又怎么会相信?更何况涉及他最宠爱的妃子和儿子。”
“五爷高看,心知肚明四个字,臣不敢当。”
刘灼见姜衡一味推脱,低头想了想,又换了副面孔,有些悲戚地说道:“景之,自打重阳节前你提点我向父皇进献先太后的手札,得了父皇赞赏,我就已经将你引为知己。不管你当初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是帮了我。经过前日的事,我更加以为我们已是生死之交。怎么今日一见,你竟然如此冷淡?”
姜衡听到“不管你当初的目的是什么”,不免大吃一惊,再也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略有些紧张地开口道:“五爷的意思,臣有些不明白。”
刘灼心中暗笑,面上却不显:“我听说那天,父皇贬谪了一位礼部的主事?唉,我都说了,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总归都承你的情。”
姜衡没想到刘灼平日看起来单纯无害,心里却这样明白,定了定神,说道:“臣当日不过随口一说,并不是有意提醒您,也不知道这之后的许多事情,恐怕是五爷多心。”
刘灼见姜衡打死不承认,知道他谨慎,既然话已点到,也不再纠结,继续道:“唉,那天之后,父皇派了我帮着准备重阳节的一应礼仪,因此惹了二哥不高兴,又引出此次这番祸事。若不是景之,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