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需要高超的身法,第三件事需要掌握精深的治愈系魔法,最后一件事恐怕与空间系法术有关,但第二件,凭空重现的城池……”凌千翼抬起目光,紫灰色的眼瞳浸满了阴影,却灼灼有光。
“……那是‘混沌’。”
没人理解这个词。
过了好几秒,雪寂杀才重复了一遍:“混沌?”
语声未落,陡然的变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一开始是旅店年深日久、爬满裂缝和水渍的墙壁,那些苍老的痕迹如同被光明系法术爱抚的伤痕一样,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褪色,暗沉木色焕发出了光泽和新鲜原木的香味,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地板、天花板……甚至三人坐着的桌椅上。只不过几次眨眼的功夫,这个房间已经变得像刚盖好一样崭新漂亮、光彩照人。
“怎么回事?”凌千翼的脸变白了,其他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崭新的房子在六只眼睛前停留了一秒。
突然!
异变的速度骤然加快,原本是旅馆的空间仿佛成为了被上帝之手操纵的万花筒,无数画面依循着奇异的连贯性在三人身周飞速变幻,变化得太快,所有细节都被压缩成了大片模糊的蓝、绿、灰、褐色的光影,昼与夜、日与月在头顶瞬息万变,将定义“日常世界”的全部常识、规则、逻辑都挤成碎渣,闪着点点微光落在了——
岩浆与火焰最明亮的地方。
变化停止了。
深黑色的玄武岩在脚下延伸,不规则的裂隙里隐隐可见涌动的暗红色熔岩。放眼望去,暗色的天空中漂浮着可疑的黄白烟雾,四处热气蒸腾,硫磺的味道刺得人鼻腔发疼,视线被灰与烟所遮蔽,透过白汽,点点暗红、橘黄的焰色错杂闪烁,点染出极度不真实的错位感。
仿佛被剥离了皮肤的裸露地层。
压抑低垂的冷黑天空,却又不似夜晚。
迸射的火星与缓慢流动的岩浆——这一切,就像这片土地将自己未经演化的原始形态呈现出来一样,粗犷单调,蕴藏着厚积欲发的蓬勃美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寂杀才脸色苍白地蹦出一句:“这是你在给我们演示‘混沌’吗,千翼?”
“不关我事。”凌千翼机械地说,“虽然我很想说‘是’,但……”
“……只有狄拉索瓦家族具有操控‘混沌’的能力,千翼是想这么说么?的确,这不是混沌,只不过是逆流的时光。我们现在是站在数亿年后将会成为乌茨克城的土地上。”
一个声音这样接道。
仿佛还不够劲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兮兮的这个声音说:“站在这里我才不会那么……那么紧张。如果让你们不舒服,还请务必原谅我。”
一瞬间,站在玄武岩平原上的三个人同时脸色变了。
“是你?”雪寂杀迅速抬头。
“……我就知道。”冥樱飞皱眉。
而凌千翼的反应比两人都大得多,只听他用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响亮声音叫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刹寂静。
另外两人同时对他投之以诡异的视线,缓缓道:“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不对。”两人陡然将视线移到了对方脸上:“你又怎么会认识他的?”
事情迅速地搅成了一团乱麻——仿佛本来还不够乱似的。
冥樱飞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雪寂杀说:“是那个建议我回乌茨克城的男人。”不等雪寂杀开口,他已然用没有怀疑的陈述语气道:“但我猜,你听到的是青年人的声音吧?”
雪寂杀点了点头,疑惑地回头看向匪夷所思的凌千翼,低声道:“你怎么了?”
“实际上,千翼是与我最早结识的。他听到的,是他所认识的我的声音。”
之前说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伴随着骤然的沉寂,一道模糊的黑影缓缓分开白汽走来,在露出容貌的前一秒停下了脚步。
“为了交谈方便,我最好把自己的外形固定下来。”
缭绕白汽间,本来高挑的黑影像一团没有形质的雾气一样散开来,渐渐地重又凝结一处,与数秒前相比,这道崭新的影子更为矮小纤细。然后,他终于迈出了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