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点头,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扶着墙走,怕他摔着陈东情在他后边跟着他走。
这才发现原来他是很高大的一个人。
来到廊边坐下以后,陈东情把搬来的茶壶茶杯都放在他那边,眼睛直直看他,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
“公子不是这里人?”
对方摇头。
“那你打哪儿来?”
...
听到这话男子像是被点穴一般,整个人呆住了。
良久才回过神:“现在是什么年代?”
“永平六年。”
陈东情并不知他问来为何,难道还有人不知今夕何夕?
听了回答男子又是一阵沉默。
开头以为他是家中来的客人,看来并不像,此刻又以为他是远方来的人,人生地不熟话音也不同。
陈东情知道不能与生人说太多,和他隔些距离静坐着,时不时偷偷瞧他一眼。
他身穿白衣黑裤,和一双不知什么鞋,人长得很高倒也清瘦,容貌清俊鼻梁挺拔,抿着的薄唇线条分明。最奇怪的还是他的头发,到底什么人才敢齐耳短发?
他全身打扮古怪,可看着竟然还挺顺眼...
想了好一会事才注意到陈东情的视线。抬眸和她对视,没想她反而害羞躲避开来。
“姑娘,我有个请求。”
男子终于说话,陈东情低着的头稍稍转过去一点:“嗯?”
“能不能向你要一些干粮?我需要赶路。”
只是这样的话还是可以的,陈东情点头让他稍等片刻,转身去厨房找来了一些粮食,也不知道要多少,用布包成一个条形绑起来,方便他带着走。
还顺手递给他刚在厨房里拿的半边鸡肉,仔细用纸包好了的。
“虽然不知你从何来,但是你要小心,这树林西面出去便是海崖。”
男子把打包好的包袱夸在肩上,拿着食物深深弯下腰鞠躬,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多谢,敢问姑娘芳名?”
被人问名字这种事还是头一回,陈东情知道,男子问女子的名字是别有用意的,因此涨红着脸只看地上的砖块,支支吾吾:“陈...东情。”
“嗯。陈姑娘,如果有来日我一定会报答你。”
说完他便往月门走出去。
陈东情抬头只望见他的背影。
☆、无期
自打陈东情见过外面进来的男子后,在偏殿里待了多时都不出门,每天按时定章起床洗漱吃饭,再者就是去西偏殿,弹弹琵琶做做手工。
她感觉像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思来想去也想不通那天的怪异。
后来听阿玉说府里来的是镇上的新晋官员,小住几日已经离开了。
陈东情问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穿金带玉一副贵人相。”阿玉是这样回答的。
那他就更加不可能是了。
他说要赶路,该是真从很远的地方来吧,听人说国土广阔,就是有那种打扮的人也不出奇。
何况感觉是不会再见了,陈东情没再想那件事。
永平十年春天。
这些天陈东情走在府里感觉很不自在,平时许多人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现时每逢见人他们都要看上几眼,而后咬耳窃窃私议。
现在更是被大夫人传去正殿,不知所为何事。
怀着不安,陈东情走得更慢了,可就是再慢也还是来到了夫人房前。
伸手犹豫地又缩回,双手叠着揣衣袖里眉目紧锁,目不转睛瞅着雕刻精美的木门。
不过再怎么犹豫,要进的还是要进,要知道的亦是要知道。
陈东情做好心理准备,长呼一口气伸手轻敲两下。
里头丫鬟动作很快,一下就把门两边拉开,领着人往里走:“夫人正在梳妆,请四小姐稍作等候。”
四小姐?
这些年来,府里上下都知道陈东情是老爷带回来的私生女,可从来没人这样称呼过她。大家也都是看大夫人颜色行事,今天这般定是要有事发生。
陈东情坐立不安,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煎熬,剩下半盏茶也凉了,房里头才有动静。
两名丫鬟在前头给夫人拨开帘子,见夫人就要出来,陈东情站起来双手叠在腹前,并低着头。
夫人过来坐在陈东情旁边,等人上了茶,一手轻轻揭开杯盖轻拂两下:“坐吧。”
“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