醧忘_作者:沧河远(58)

2018-12-03 沧河远

  断水刀的刀尖已经指向最后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孟涵不可!”阿鸩疾呼,飞身回到她身边,“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不过是个皇族后裔!阿鸩,你莫要心软!这样的人,我们这么多年见过多少!是他的人破坏了岁寒的石像,我今日定要他以命来偿!”

  “你不能杀他!”阿鸩已是焦急万分,“他是岁寒亲自选定的继任!”

  “什么……”孟涵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啊,阿鸩……岁寒怎么可能选定这样的人……”

  “是真的。”阿鸩叹了口气,两只利爪重新化为十指,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上面是岁寒飘逸的字体,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字。

  “元熙二年,新君将至。”

  孟涵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行字。

  半晌,她终于低低地笑了起来,温柔地将那方丝帕仔细收好,“那又如何?岁寒虽选定他为继任,但他的人胆敢破坏府君神像,此罪不可恕!我今日便要他以命来偿!”

  “孟涵你……”阿鸩惊诧地看着她,上一次孟涵如此失控后,同样是血洗了府君殿,这样的孟涵让他觉得陌生。

  鸟兽的本能在疯狂叫喊。

  那样的冲天怒气,那样神挡杀神的愤恨。

  阿鸩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阿鸩跟着岁寒三千多年,与孟涵相识也有两千多年,只觉得孟涵在岁寒面前虽有顽皮一面,却始终心地良善,绝不曾无故伤人性命。可这两次失控,竟让他几乎觉得那是同一张皮囊之下的另一人所为!

  另一头,司马齐也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凡人绝不可能从断水刀下逃生!

  孟涵的刀轻巧地划过司马齐的喉咙,一滴血未喷出,司马齐的身体却已呈分散之势。

  一道灵力凭空出现,将司马齐的三魂七魄包裹住,一袭青衫出现在石像另一侧,“泰媪大人莫要下杀手。”

  那人踏空而来,一头长发一丝不错地束进玉冠里,宽袖一展,行礼道:“在下傅岳,今日来此继任泰山府君之职。”

  “你来继任泰山府君?”阿鸩怀疑地看着来人。

  “正是。”傅岳表情温和,“在下本在齐云山修炼,今日受天命而来继任府君。先府君岁寒曾向我嘱咐,元熙二年来此继任,定要妥善照顾泰媪大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片苍翠竹叶,交给孟涵,“这便是先府君交于我的信物。”

  孟涵的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片竹叶,仔细分辨,眼底的血色渐渐退去,“是他、是他的叶子……”

  阿鸩在一旁看得奇怪,孟涵竟似是又变回了平常样子。

  瞬息之间,判若两人。

  傅岳颔首,“既然泰媪大人已认定,那么从今日起,我便是新一任泰山府君。此人,”他回眸望着司马齐仅剩下的魂魄,“还请泰媪大人手下留情。”

  孟涵已从失控中恢复过来,见身边一片狼藉,而方才还态度傲慢的司马齐已然成了孤魂野鬼,心下也清楚必定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百年前岁寒丧礼时她便失控过一次,事后试图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偶尔想到岁寒,她还是会觉得心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将她淹没。

  “是魔物。”傅岳沉声道,“泰媪大人,你与诸神不同,并非降生于昆仑。”

  孟涵点点头,“是的,我本是地府初成时一缕执念化作人身,幸得酆都大帝将我抚养成人。”

  “便是这样了。彼时天地初开,善恶未分,那一缕执念本就是一善一恶共生,因而化为人身也是神魔共存。想必当年酆都大帝抚育大人时便已发现,因而锻了这把断水刀来为大人制住魔性。至今几千年,大人的修为渐长,断水刀已不能完全压制,因而魔性渐出。”

  阿鸩在一旁听得心惊。他受岁寒遗命保护孟涵,如今孟涵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竟一无所知,若非傅岳今日前来,怕是要生出更大的事端。

  “那我该如何?”

  傅岳微笑,“大人不必忧心,在下可助大人一臂之力。且请大人将断水刀借我一用。”

  孟涵疑惑,“要断水刀何用?”

  “断水刀乃酆都大帝所锻,只有以此刀方能将大人魂魄中的魔之一面分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