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枪拖着一根长绳,恰似游龙戏水,向前呜呜疾飞。
不想这一枪,却救了李珏和唐惜惜两条性命。
那铁枪带着缆绳,贴着水波疾飞,“扑”地扎入船尾,没入一多半枪杆。那船的尾舱装的都是大米,枪尖钻透船板,直插入米袋之中,无声无息。
李珏一枪投中,想扯出枪来再投,一拽绳子,铁枪未被拽出,自己却被带动前行了数丈。李珏心中一动:“将绳子系在腰间,让这鸟船带着前行,一边为惜惜治伤,岂不是好?”
想到此处,把惜惜托在木板之上,扯着缆绳前划数丈,将木板隐在船尾之下。那船尾高高翘起,便如一个大房屋的滴水飞檐,恰好遮住木板。这样一来,便是有人站在船尾梢头,若不故意探头伸脑,也绝计发现不到下面有人。
李珏将绳头系住木板,翻身扒上板去。那木板宽三尺,长五尺,苦不甚大,载了两人,立时下沉。李珏抱着惜惜挪后数尺,使木板前端翘起,被缆绳拖着划行,自己下半身却已浸在水中。
入夜之后,商船泊于港湾,李珏运起‘五行练气大法’,为惜惜疗伤。惜惜的内伤实在不轻,一直昏迷不醒。李珏以绝强内力源源自她窒室穴输入,直到天色微明,唐惜惜才“哇”地吐出一口淤血,醒了过来。
李珏见她醒来,极是喜欢,问道:“惜惜,你现在怎样?”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高兴得连声音也发颤了。
惜惜面色苍白,指着右肋道:“铁锚……铁锚从上游冲来,撞……撞了我这里。”说着又昏了过去。李珏知道了病因,便不如先前惊慌。点了她数处穴道,摸她右肋,果有三根肋骨已经折断。李珏曾跟四师父陈不悦学过疗伤之术,当下揭起惜惜衣衫,把三条肋骨一一对正。他们相处已久,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此时一触到惜惜那滑如绸缎,细若凝脂的肌肤,李珏不由心神为之一荡,油然升起一股如水柔情。
李珏又点了惜惜数处穴道,以免她醒来扭身,挫动伤骨。探手惜惜鼻端,发觉呼吸虽然微弱,但均匀沉稳,性命已无大碍。李珏长吁一口气,顿觉全身骨头都似散开来一般,一头栽倒在木板上,沉沉睡去。
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已牌时分。李珏发觉木板在动,原来商船已经向北航行。他半身浸在水中,只觉彻骨寒冷,侧首看看唐惜惜,见她脸色已经冻得发紫。若不是她练就一身卓绝的朱雀寒功,恐怕早已冻死。李珏冻了大半夜,此时已无力救助唐惜惜。若强行为之输气,不免重蹈寒热夹攻,走火入魔的覆辙。
正在这时,忽然右侧水花一响,一物跃出水面,向唐惜惜扑至。李珏右手骈指疾刺,戳中来物,竟是一条大鱼。鱼血顺着伤口流出,竟然热得烫手,也不知此鱼是何异类。李珏心中一动,抽出手指,掰开惜惜牙关,将鱼血滴入她口腔之中。过了片刻,鱼血渐少。李珏将其翻转,又在鱼腹下刺了一孔,重新控血。过了半个时辰,唐惜惜面色转红,嘤地一声,醒转过来。
李珏心下大喜。也顾不得腥膻,将那怪鱼一顿乱嚼,尽行入腹。不想这怪鱼非但奇热无比,竟还有大补疗效。不到盏茶时刻,李珏便觉体内热烘地,真气充盈盈地,舒服不可言表。
商船一路北行,李珏便抽冷子击杀一条大鱼,和惜惜共分血肉。这种怪鱼来自极北寒洋,很是难得,第二日未再碰到。第三日,又碰巧得到一条怪鱼,此时惜惜骨伤渐复,可以吃些鱼肉充饥。李珏把鱼肉撕成一条一条地,喂入惜惜口中,看着她竟将整条鱼吃掉一大半,心中不禁高兴。
这日夜晚,李珏为惜惜疗伤。惜惜抬头望着天空,见银河西岸有几抹灰云隐现,自语道:“今夜又有咱们的罪受啦。这一场大雪恐怕不小。”李珏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见满天星斗,天色睛得正好,不禁奇道:“惜惜,你敢是发烧了么?”惜惜轻笑道:“你不信么?我会占天象,咱们要不要打个赌?”李珏见她说得决绝,倒也半信半疑。
惜惜道:“我从小便跟着爹爹学占天象。江湖上都知道蜀中唐门暗器厉害,用毒精绝,却不知奇门星占之术更是我爹爹的得意之学。唐家堡内有一座玲珑塔,是爹爹按照伏羲八卦演化六十四奇门布置而成,内含八门金锁,九宫十六转,四气六候,五行生克,那才叫武林一绝呢。”
李珏静静地听着,忽道:“惜惜,你想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