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看了岳一斧两眼,问道:“那却是为何?”
岳一斧道:“俺们寨子迫近山林,村民常会有人为蛇兽所伤。而村中除了樵夫猎户,没有一个精通医道的郎中。你老何不就住下来呢?俺们全寨的人供养你们父子二人,虽不能锦衣玉食,想来也能过生活。我姓岳,因为手劲大,凭你多凶猛的野兽,我上去只是一斧就完事,寨里人就唤我岳一斧。你老先生上姓?”
那文士笑道:“好,那就是这样罢了。在下王玉石,你便称我王郎中便了。”岳一斧也不知王玉石的名头,听得他答允住下,心中大喜,叫了一声安置,奔回堂屋向老婆告诉去了。那婆子正舍不得那个俊俏孩儿,听了也是非常高兴,两口儿在内室说话不题。
山村野寨没有更漏,不知时辰。岳一斧夫妇说了半天话儿,哄着两个孩子睡了,看那灯油已燃下去了半截,想来已到三更时分,就要宽衣睡觉。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凄厉的口哨从村东响起,转瞬间已到了房后。岳大嫂吃了一吓,颤声道:“什么动静?”岳一斧胆大,说道:“别出声,看看再说。”探头从窗缝向外观瞧。口哨声止歇,见墙头上人影晃动,轻飘飘跳下三个大汉来,直向王玉石居住的西厢房掩了过来。
岳一斧暗道:“日娘贼,敢则是偷儿看上我家的那几张老虎皮了么?这回可要你们的好看。”从灶间抽出一柄砍柴大斧,悄悄开了屋门,就要出去捉贼。
岳大嫂借着窗外月光,见三个汉子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害怕起来,叫道“宝儿爹,你别出去!”岳一斧低声道:“傻婆娘,不要嚷!”却见一道白光,一把雪亮亮的飞刀“嚓”地扎在屋门上,一个沙哑的嗓音喝道:“老实在屋里呆着,出来,就要你的命!”
岳一斧吸了一口凉气,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继续冲出去。
“吱扭”一声,西厢房屋门打开,王玉石已站在了门口。那三个大汉见他这样从容开门,倒是大吃一惊,纷纷后退半步,亮出兵刃。
王玉石低声道:“追到这里来啦。不要惊吓了主人,有胆的跟我来吧。”将身一纵,便如一道青烟,跳出墙垣去了。那三个汉子对视一眼,说道:“追!”也越墙而去。
岳一斧说道:“我去看看!”岳大嫂叫道:“宝儿爹,你别去!”岳一斧哪去听她?绰着板斧,开了柴门。
出来门时,见王玉石和那三个大汉早已没了踪影。岳一斧半生打猎,走山路跑夜道的功夫相当来得,他熟识寨外的路径,当下顺着小道直奔东南。疾奔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不见那四个人。岳一斧心中大奇,暗道:“这几个人难道是鬼怪,怎地一转眼就没影了呢?”这样一想,心中就不免有些打鼓。想了片刻,还是好奇心理占了上风,捏了捏手中的板斧,又追了下去。
跑了半天,忽听前面松林中一个声音道:“渡劫神针,孩子呢?”岳一斧心中一喜,放轻脚步挨到林子边上,躲在一棵大树后向林内观看。
月光斜射入林,树影斑驳。林中空地上,王玉石倚树而立,面前四个人呈环形散开,除了那三个大汉外,又多了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
王玉石面如寒霜,对那精瘦老者道:“秦逐月,你们弟兄也是川中有名的人物,竟使用下毒的卑劣的手段。既知我是渡劫神针,还敢追到这里撒野?”
那瘦老者秦逐月干笑了两声:“王老剑客,以你在江湖上的身份,哪一个敢对你老人家无礼?下毒的另有其人,小老儿我可不敢。就是这三位——”他用手指了一下那三个大汉,“也跟小老儿毫不相干。他们是奉命前来杀你,我可只为了那个孩儿。只要你老先生赏个面子,将孩儿交给在下,小老儿不但有解毒良药相赠,还会替你打发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看如何?”
那三个大汉是南唐国大内高手,一个叫铁钩龙飞,一个叫快刀马驰,一个叫追魂剑牛明。南唐国宫庭侍卫三千之众,其中一百零八名却是从武林中各大门派中聘请来的好手,被称为御林飞虎队,而众侍卫却称其为大内高手,官阶和俸禄都要高出普通侍卫好多。这三人平时都是受人尊敬惯了的,听了秦逐月的话大怒。龙飞将双钩一摆,骂道:“老东西,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在这里大放狗屁!”
秦逐月看了龙飞一眼,哼了一起,却转头兀自对王玉石道:“在金陵皇宫,你老人家去送还太子,被人在茶里下了剧毒,后被围攻,在下看的一清二楚。被你老人家一掌劈死的那个少年卫士,你道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