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严正,先前就力挺胶东王府,现在更是在朝堂之上公然称颂胶东王和王妃坦荡公正,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办差,已经有不少朝臣被他蛊惑了。」
张慎行见父亲一直说胶东王的好,便起身道:「胶东王固然成了难得的贤王,但其实他只是空得了名儿,却没有实在的利益。就说他发放粮草时竟坐在太仓前的空地上,众目睽睽之下,与将领们多一句话都没有;现在开办太学,一概都是考试,又要将写名字的地方糊上,评定了文章才揭开露出名姓来,谁又领他的情?其实还是个傻子!」
许衍就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天下人都会领他的情。」
张慎行一时便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什么。
张宗就问儿子,「如今你在太学,见胶东王行事如何?」
张慎行脸上便露出了尴尬之意,当初同在陆家学堂里时他从没有把胶东王看在眼里,还跟着陆辰欺负过他,但现在胶东王高高在上主管着太学,他不过是一介小官,根本见不到王爷,「他一向甚少露面,只在几位大儒们讲书时会来,可也是坐在上座,我离得太远,连他的脸都看不大清楚。」
许衍也道:「我在文澜阁任着主薄亦很少见到胶东王,他的屋子唯有薛大儒能随便出入,其余人等轻易进不去,文澜阁及太学中诸事,多半由薛大儒奉王爷之命办理。特别是每一次出试题时,胶东王更是几天都不会见人,到了考前由贴身服侍的留福自殿内捧出一个托盘,盘里放着试题,上面盖着红绫,到了太学由太学生行礼后打开举出试题便开始考试。」
张慎行哼了一声,却不得不承认,「胶东王这番作态,反倒让太学生们十分景仰,大家最喜欢在一起议论考题,竟将胶东王奉若神明一般。」
张宗便叹了一声,「先前还真看不出薛大儒竟有如此手段,竟把胶东王一个痴儿捧成了贤王!」
「先前下官亦小看了薛大儒,如今回想,薛大儒先前在学堂时并未尽全力,只不过守着中庸之道平淡度日而已。自他带着孙女从薛家绝裂出来,便开始全力辅佐胶东王了。」许衍苦涩地一笑,「现在胶东王变了许多,仪容更威严、举止更沉稳,众人面前甚少开口,但每次言谈都高妙之极,隽永不凡,再没有当众失礼的时候。」
最初自己为胶东王陪读的时候,的确曾经一心一意教导过胶东王,虽然后来因为长沙王投向了陆相有所变化,可没有将胶东王教导好却是真的,而薛大儒却做到了。对此,许衍很有挫败感,如果自己能早将胶东王教导好,也许朝廷的形势都会与现在不同呢。
那么陆相就不会舍胶东王而选长沙王,而陆家二小姐也就会顺理成章做胶东王妃,再接着徐素波与自己按婚约成亲,每每想到自己为了丞相的大计在月湖边扔下素波带着陆二小姐走了,许衍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最初并没有多明显,初听徐素波退亲时他还觉得她未免不懂事,不理解自己的难处,后来知道她成了胶东王妃又有些怜惜她,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衍心里生出了悔意,而且这悔意越来越深重,自己不应该放弃素波的,她真的很好很好的女子。
尤其是娶妻之后,自己越来越被这种感觉所困扰——许衍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又想到了徐素波?现在可是与丞相商讨家国大事的时候!他上前一步道:「丞相,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全力以赴支持胶东王!」
陆相此时才睁开了眼睛,「你这是想放弃长沙王了?」
「不错。」许衍点头道:「虽然相府可以在支持长沙王的同时以胶东王外家的身份与他交好,但其实脚踏两只船反容易两只船都翻了。胶东王与薛大儒关系日近,与相府渐行渐远;而长沙王和赵家见相府一直没有与胶东王疏远也会不满意。在两个皇子之间选择一个是迟早的事,我们不如早下决断!」
「眼下太子失德兵败,邓家在青州的势力也大为减退,正是推翻太子的最好时机!长沙王虽然有赵家支持,但他的才干和出身不足以支摇东宫,唯有胶东王,天下人都知道他为皇上微时发妻所出,本为正朔却身世飘零,皆怜之爱之,又有文澜阁与太学之功,更得士子们的襄助。如果此时丞相能痛下决心,为陆妃争回原配嫡妻的名份,再一力拿推举胶东王,易储之事辄已可定!」
张慎行再不想许衍竟能如此大胆,不知如何反驳,便立即道:「可是二妹妹已经成了长沙王妃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