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房里的玻璃心_作者:zs橙黄橘绿时(53)

2018-11-29 zs橙黄橘绿时

  曾听说有人公开对过往的苦难表示感谢,这是矛盾得可笑——苦难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就因其本身的折磨,既然它赢得了某某的感谢,那他还愿意再体验一番吗?他感谢的不是苦难,只是自己的坚持,与其说是感谢,不如说是脱身再起的侥幸,在深夜的梦的一隅,还是会惊悸、还是会一身寒意的吧?

  苦难是对人的意志的考验,每个人都会屈服在苦难的脚底,区别的只是煎熬的时间长短,所谓苦难激发人的斗志,只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其带来的祸患是无穷的。

  苦难里长大的孩子,也许比一般人看上去更加乐观,更加坚强,可内心旁人难以触及的地方,在意识深处的阴暗之地,苦难在那里蕴蓄的无穷的能量,总是难以言说的苦楚。他们往往珍惜生活,可往往不懂得生活,以为生活只是生和活,比之境况优渥的人家的孩子,他们有一种笨拙的自傲,一种变形的自卑。

  苦难会带给人一双更加明晰的眼睛,看到更加真实的世界,人情冷暖、世事更迭,心却不会因此而更为通达;苦难会带给人一颗更加冷漠的心,期待一双温暖的手来握捧,可是煨热的心是暂时的,对于善良的感应,它们更加迟钝。或者说,表面上乐善好施,可骨子里是明白这样做也并没有多大用处的,他们觉得,苦难是遍布的,他们接收到很少一点点帮助,因此不认为施予救助是理所当然的。

  也许脱离苦难的时间久了,那些负能量会渐渐藏得愈来愈深,但难以消弭,甚至会影响到一代又一代。

  有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虽然这个概括过于绝对,有失偏颇,但也有它的大体方向——波动的世事,这是命运的游戏。

  日记18

  2013年3月22日 晴

  感觉在这里已经呆了好久了,呆得太久了,有时候不由自主地会涌起一阵想要离开的冲动,就像简·爱自觉难以在一个无趣的地方久待,将灵魂捆缚,将激情耗尽一样,我现在时不时也会迸发这样的想法。

  就在看见西罡那棵银杏树时,我想到这个学校在汶川地震以前的模样:那时候还是一个草木葱茏、像丛林一般的学校,里面的孩子,包括我在内,也都是穿梭于丛林、领略自然的野孩子。那时候有个大大的花园,有不知名的藤蔓,有鸡冠花、美人蕉;我们经常几个人一起(那是三四年级的时候),爬到墙头去取蜗牛,蜗牛根本不需要捉,下了雨以后,湿湿的墙上粘满了大大小小的蜗牛呢,头都缩在壳里面,需要扯下来带回去用毛毛草逗出头来,看它长长短短的四根触角;我还记得园子里有一种红色的花,它的花心可以抽出来,抿在嘴里是甜甜的味道。

  地震的时候着实吓人,下午两点多,正是刚刚上课,我正等着进机房(那时候还是匣子一样的笨重电脑,那还是稀罕物件),突然看见主楼旋形楼梯上全是蜂拥而下的人,我还没懂得起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人流挤到操场上去了,我完全是身不由己的。

  离震源那样远,学校的主楼还是震了个大口子。没有人愿意查建楼时的领导,也没有哪个领导敢再叫学生进去读书。于是所有学生就被赶进在大操场搭建的蓝色帆布大帐篷里去,继续读书。

  那个时候知道什么条件恶劣啊?只觉得新鲜。

  下雨天要把脚缩到凳子上蜷着,才能不□□场上积起的泥水淹没,那叫一个刺激呢。

  再后来,历时一年多,推了旧的,建了新教学楼。慢慢的,人们总觉得旧的碍眼。教学楼都是崭新的,操场怎么能是泥的呢?操场翻成塑胶了,花园还是那个荒芜样子像话吗?于是推推推,改改改,后来感觉这个学校就不是我的母校了。

  我的母校不会有那样展平的绿草地。

  叫我的蜗牛在哪里安身呢?

  只有那棵银杏树留着。毕竟它挺贵的。

  2013年4月29日 晴

  看着颜臻、田恬跟襄思三个人就着急,我向禹霖抱怨这时,他还笑话我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叫我想想他看了这么多年的感受,他调侃我,这也罢了,也许真的是那样,在局里的人往往感觉不到自己的做作。

  “你看着吧,颜臻那小子所到之处,必定叫女生之间的情谊灰飞烟灭。”禹霖小声跟我这样笑。

  “没有这样严重吧?”

  “你看我掺和你那些闺蜜情吗?”

  “你就是掺和也没有什么用的,没有谁喜欢你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