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三嫂,我自己来。”
把水泼在墙根下,一转身,看三嫂又端出了半温的开水,她一边接过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下,一边想:“三嫂对人可真好。”
其实际上是姜锦看她一个小姑娘,忙得灰头土脸的,母性发作。她都忘记自己比陈萍还小一岁呢。
洗了手脸,喝了水,陈萍缓过一口气来,看三嫂脸白唇红,皮肤滋润的都要从里面滋出水来,那眼睛更是晶莹剔透、元气满满,哪里有一丝的疲累。
“娶了媳妇忘了娘!哼。”倒不是陈萍觉得三哥不孝顺,只是感觉他太向媳妇了,连礼节都不顾了。
可她也不好迁怒三嫂,一看三嫂就和大嫂二嫂不是一样的人,她还担心三哥走后,三嫂怎么办呢。
“嫂子,我哥去镇上买东西了,临走的时候让我过来领着你家去。”
姜锦把屋门院门锁了,跟着陈萍一起回陈家老宅。一路上陈萍把家里的人口都大体说了介绍了一遍。其实昨天上午那顿饭都见过了,那次只是席上简单的见面儿,孩子们露了个面儿,也没细介绍。她今天就是仔细的说说。她家人口太多,一时半会儿肯定记不住。
介绍那十个侄子侄女时候,笑容满面;说到几个嫂子,也没有褒贬。姜锦就知道这陈萍是个中正的人,心里倒喜欢。
新嫁娘最怕的不是妯娌,最怕的是小姑,因为小姑和婆婆天生是一条阵线上的,和丈夫是半条阵线上的,嫂子、小姑对上,铁定是嫂子吃亏。
还好,陈萍姑娘是个三观正的好姑娘。
家里人还没有下工,姜锦帮着陈萍一起做饭。
姜锦发现,陈家还真是两口锅,一口大的,一口略小些的,那小的也并不小,跟姜锦家做饭的锅一样大了。但大的实在是大,据陈萍说,这是集体公社时期队上的锅。
这个大锅里烧水、熬粥,那个小点的锅就炒菜、贴饼子。
陈家也不像姜家一样,蒸一锅窝窝头,吃好几天。而是每顿都贴饼子。
锅底里煮着菜,锅边上就贴杂面饼,面饼薄薄的,熟的快。熟了一锅,再贴一锅。至于那菜,也没什么讲究,就是大混合,猪骨头、咸榨菜、豆角、小白菜、雨谷菜……合一起煮。估计这豆角、白菜应该是自留地里种的,雨谷菜是野菜,这时候正旺,至于大骨头,应该是办喜事余下的,因为放了足够的盐,倒并没有坏。
姜锦心里暗笑:还真让姜娥说中了。这人一多,做饭就跟煮猪食儿似的,一大锅一大锅的来。
她又有些愁:难道以后自己也要天天吃这菜了?
姜锦前世过得并不高大上,但生活上倒一直还是活得挺仔细的,即使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是每天保证四五种蔬菜、两三种水果,哪怕自己老来吃素多,也是保证最起码每天有一个荤菜。
但因为人少,她一顿炒好几个菜不现实,就用砂锅熬鸡汤或者牛骨头汤、老鸭汤,把油全撇了,用那汤烫菜吃。
在姜家,就五口人,日子好过,虽然戴帽红英做饭不怎么样,也是汤是汤菜是菜的,后来姜锦接手做饭的事情,每顿炒两个青菜,都按着她的口味来。
等到陈萍贴了好了专门给几个小孩子吃的纯玉米面饼子的时候,陈柳、陈松、陈榆都下学回来。
陈柳虽然才十一岁,已然开始发条,身高腿长的,有了小美女的样子。上面穿了个半袖的白棉布衬衫,下面穿了条粗布的藏青裤子,裤料比较厚实,也比较肥,应该是冬天套棉裤穿的,不过洗得干干净净的,补丁也工整,穿了一上午也不见脏,可见是个干净利落的孩子。
九岁的陈松和八岁的陈榆个头差不多,陈松瘦伶仃的,陈榆比他略壮一点儿,两人都是穿着马甲、军绿色的裤子,那裤子应该是大人穿过再改的,颜色褪得厉害,膝盖和屁股的地方补着补丁,一样的补丁衣服,陈松的就补的平平整整的,也是尽量用原色的布补,陈榆的就差了些,补丁也是很马虎,并不平整,有的地方掀起了毛角。五官倒是一样的端正,浓眉大眼,鼻梁挺直,但因为正在换牙,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滑稽。
三个孩子倒也懂事,进了厨房,乖乖的叫了人,跑到水缸前,拿起水瓢,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水,这才洗手洗脸,然后帮着摆着。他们在院子里支了桌子,把碗和筷子都拿出去,又摆好了马扎。
陈柳把锅时的粥舀到盆里,搬到院子里,放到桌上,开始一个碗里一个碗里的舀;陈松和陈榆就把装了饼的饭篮子搬出去,两个桌上一个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