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锦正睡完了下午觉,和陈桃正在喂陈杨吃东西。
这七八天下来,陈杨也知道三婶这儿有好吃的,天天赖在姜锦这儿不肯走。今天下午,一睡醒,就要“吃蛋蛋”。最近孩子又是喂菜又是喂蚯蚓的,五只母鸡,都是刚下蛋的壮年鸡,差不多每天都能拾五只蛋。
姜锦一天给自己吃一到两个,余下的就都给了孩子们。反正没有冰箱,鸡蛋放几天就不新鲜了,还不如吃了。
姜锦坐在西墙的阴影里,怀里抱了陈杨,陈桃则坐在她腿边的马扎上嚼了鸡蛋喂陈杨。听到拍门声,还没站起来,就看到姜槐推门进来了。
“哥!你怎么来了?”姜锦是又惊又喜。
她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想这个处了只有四十多天特别护妹的哥哥。
姜槐沉默着,把独轮车推进院子里。
姜锦把陈杨递给陈桃,急急忙忙的要给哥哥去拿座位倒水。
陈桃嚅嚅的想喊人,被姜槐给一瞪,吓得一哆嗦。呆在那儿动也不敢动,就连平时活泼的不得了的陈杨也老实的趴在姐姐怀里。
姜锦从屋里端了搪瓷缸子出来,发现姜槐已经径自进了她的厨房了。
厨房里就是一个灶台,一口水缸,一个碗橱,一目了然。
姜槐把碗橱下面打开,看半个月前刚送来的几十斤玉米面已经见底儿,小麦粉连一半也没有,挂面更是一包也无。碗橱上面那罐子猪油还不到一半儿。这可好有二三斤。是崔兵费了好大劲儿弄到的猪板油,偷偷的送到姜家,戴帽红英给炼出来后,一点儿没给家里留,全给拿来了。
姜槐的脸更黑,气得都呼呼直喘。
“哥,你怎么了?”姜锦看他哥像检查一样把厨房里的东西挨着给看了一遍,气得不轻的样子,挺纳闷的。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你这嫁过来,到今天才六十八天,出嫁给你四十斤面子,前次你二姐给你弄了四五十多斤,上次又让人给你捎了五十多斤,白面也有十几斤了,现在都去哪儿了?啊?别说你自己吃了,你多大个肚子,一天吃好几斤玉米面儿!咱一年才分多少?我一个大劳力,忙活这一年,也不过个几百斤粮。”
姜锦低了头。她的思维还没从物质极大丰富的前世回到现实,又加上姜家宠她,不等她缺少啥,又给送来了,她真的没有学会精大细算。对粮食和节约没概念。现在哥哥这么一说,她感觉到很惭愧,在姜家这么久,也没吃过几次白面儿,玉米面儿也要掺地瓜粉的,自己这是太奢侈了。
姜槐本来就生气,看到妹妹这个怂哒哒的样子是不光生气,还憋气:妹妹是个傻的,可咋办?
怜其不幸,恨其不争。
姜槐差点要厥过去。
“你啊,你啊……”姜槐居高临下的看着妹妹头顶上的那个发旋儿,
“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吗?说你傻,说你不会过日子。还说以后就让你替他们养孩子……”
一抬头,看到抱着妹妹正兴致勃勃看得起劲儿的杨毛毛,“那个谁,你来给你姜老师说说,陈榆他妈是咋说她的。”
“姜老师,陈榆妈说你是个傻的,你娘家也是个傻的,不傻能拿自己的东西养别人家的孩子……还说,下学期就让陈桃也上学,还要他们住你家吃你家,反正你的钱也是他们三叔挣的,不花在陈家花哪儿……”
姜锦的脸上的血色刷的掉了下去,身子摇了摇。
姜槐看了心疼,赶紧叫停了杨毛毛,从橱子的罐子里挖了些红糖给杨毛毛:“行了,行了,别说了,你赶紧的走吧。——还有你,赶紧的走!吃饭找自个儿的妈,回家告诉你娘,养不起孩子就别生,占人便宜还不说人好,那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陈桃早就吓坏了,赶紧抱着陈杨跟着杨毛毛一起出了姜锦的家门。
“哥——”不管怎么说,大哥也不能冲着孩子撒火。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我就没见你这么笨的!东西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你这倒好,搭上东西不落人!”
姜锦噎住,她心里何尝好受?自己搭上东西,倒不一定为了求别人说她个好,没想到钱玉秀这么没有底限,一边占便宜,还一边糟蹋人。现在整个村里还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呢,还有那些学生们。她都不能够想像学生们会像傻子一样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