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我只来得及用半天时间学习模仿真凉妃的言行举止,并尽可能多地了解她。至于她的过往、背景及喜好等,我施了个术,窥探了她的记忆并将之用灵力凝聚成一团,待稍后有时间再慢慢展开阅读(这算是我会用的最高级的术法了,还多亏夫君帮我提升了灵力,才能习得)。
凉妃娘娘很有兴致,逛花园逛了一早上,逛得我也十分开心。
逛花园好啊,皇家花园里花这样多,品种这样丰富,她又呆了快两个时辰,不过个敏,起些个疹子,简直都说不过去呀。当然不管她实际过不过敏,我都要施个小法,让她脸上身上浮起些小红疹,装作花粉过敏的样子。这些疹子至少需个把月才会自行消退。
接着又对前来看诊的太医施了个迷魂术,使他坚称王妃病好前决不可出门也不可与外人接触,否则吹了风邪气入体,容易留下疤痕。
这么一来,凉妃病好前定会紧闭房门躲在屋中静养,皇帝自然见不着她。日后东窗事发,我在云枞身边众人皆可作证,她却多日未见人影,必遭怀疑。
布置好一切,我又瞬时回到夫君寝宫那具人身里,接着开始下一步。天幕已黑得彻底,大大小小的宫殿里灯火也大半熄灭。
先前跟他商议好给我一辆马车,车夫与令牌也已暗中派亲卫打点好。我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沉静的男子,不敢再耽搁,无声无息地跟着亲卫上了马车,出了宫门。
我在人身之中虽然也保有灵力,可的确多了许多不便之处。譬如这赶路,就没办法再有任何捷径,除了步行,便只能依靠马车。
先前听闻云枞离皇都只有十来日的路程。他们一队皆是能征善战的武将,纵马飞骑,速度哪里是我这普通马车能比的。我一路紧赶慢赶,连睡觉都是在马车上,不曾休息半刻,才在第七日上抵达云枞的队伍附近。
往日身处宫中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到了宫外,才发觉时局的不安对百姓的威胁已波及至此。
云枞行到之处,已是皇都邻省一个城镇的近郊。按理说,就算与北方开战,打到这里也是很久之后才可能发生的事,且可能性很小。光凭云枞带的这二三十人,也根本不可能从大朝腹地开辟出什么先路来。
但南方战局紧张、北国蠢蠢欲动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暗暗在百姓之间口耳相传。为了不露痕迹,我让马车停在镇中一家驿站,自己下了车独自行走。街道上,市集中,无论是热闹吆喝的商人摊贩还是逛街采买的妇人老板,谈笑之间人人脸上都隐隐显现着一种紧张焦虑之色。人来人往的街道正中,时常有骑着快马的三五人群呼啸而过,掀起一阵惊慌与漫天尘土,去意不明。
我买了一身偏于云国服饰的衣裙,往打听好的云枞部队扎营之处走去。
路途所经之处,人们行色匆匆,风声鹤唳。远在天边的敌军还未攻过来,市镇之中,仿佛已到处蒙上了一层兵荒马乱的烟尘气息。耳中,不时能听到人们不知为何乍然响起的慌乱呼喊,还有刻意压低的窃窃争论。
在这喧杂又孤独的路上,我漫不经心地走着,却不适时地想起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我以为自己早就应该已经忘记了。
父王正经介绍我去见他,是在我杏花树下偶遇他的两日后。
父亲与他谈完正事,我早先听说这一日父亲要我去拜见府上新来的贵客公子,已有侍女为我梳妆穿戴整齐,由丫鬟搀着前往书房。这其实是常有的事。虽然府中女眷不常面见男客,但如果皇亲贵胄又或是位高权重的官员来访,父亲总也会安排一个不太重要的时机让妻女参见一下,认识认识,以示尊敬。这多半是两方家眷会见,或单纯地让我们拜见哪位高官王爷。但这样单独地让我去书房见一位年轻客人,是第一次。
我其实也能想到些什么。我的年纪,差不多是到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尽管我觉得自己还小,但父王母妃早些为我物色起合适的名门子弟来,也是很正常的。况且一起玩耍的姐妹们,早已见多了这种事。可要真往这方面想,又觉得不像,府里没一个人谈论这类绯色传闻,也没任何人跟我提起有这方面意思。对于那位新来的客人,府里的人们要不是一无所知,就是能不提就不提的回避样子。
我隐约知道自己要见的是谁。地位高贵的客人我早已见多了,所以每次也就穿得比较素淡,端庄一些就行,反正也就是例行参拜,见过就算。这一天却不知为什么,侍女为我梳妆打扮过后,我还反复看了眼镜子,重为自己挑了支精致坠花的珠钗,又细细抹了些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