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未曾离去_作者:九里墨(267)

2018-12-01 九里墨

  “小暖呢?”唐时慕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声。

  “在月牙湾这里。”

  唐时慕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月牙湾……

  秦正铭两年前买的那栋别墅。

  “需要我现在马上把她带回去吗?”邵华问道。

  电话彼端沉默了好几秒,终于听见唐时慕清贵的嗓音:

  “她恐怕不愿意走了,就让她留在那里吧。”

  邵华一怔,“时慕你……”

  “我还有会要开,你照顾好她。”唐时慕挂了电话。

  ……

  仍旧没有秦正铭的消息。

  苏暖那天从月牙湾离开后,直接回到剧组,继续拍戏。

  又再过了两天。

  “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强撑,还是再休息几天吧,组里的人都会理解的。”张导实在不放心。

  苏暖只是摇头,“只有出事的人才需要被理解,我没事,他也不会有事。”

  张导一怔,沉沉地点了一下头,谁都希望他没事。

  她已经换好衣服了,这场戏不需要化妆,素颜最佳。

  走出化妆间的时候,她穿着素色兰花图案的旗袍,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妇人的发髻,素净的一张脸,唇色苍白,脸色憔悴。

  组里的人都觉得她就是戏里走出来的素环。

  她饰演的那名戏子。

  失去了挚爱的女人。

  这场戏是电影尾声最后一个镜头。

  墓地。

  阴天,起了大风。

  她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山路难行,跌倒了爬起来,继续往上,身上的旗袍都弄脏了。

  这是永新最出名的山。

  将军冢。

  将军冢,她的爱人长眠于此。

  他的墓雕砌得庄严肃穆,他不再是督军之子,而是永新的英雄。

  墓碑上刻着他的名字,下凹的字体,他的生卒年月,坟头上的土已经干了。

  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抷黄土。

  她回了神,勾了勾唇,嘴角的笑意凄美又绝望,张了张口,才哑着声音说:

  “我来看你了,这是你最喜欢我穿的旗袍……你,看见了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呜咽的风声,和空气中压抑着的悲伤。

  她在墓碑前站了很久,风卷着她额前的碎发,鼓着旗袍的一角,而她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

  后来下雨了,雨水淅淅沥沥地冲刷着他的墓碑和坟头。

  她才一惊,原本没有丝毫情绪的她顿时就陷入了奔溃边缘,跪趴在地上,徒手刨着地上的黄土。

  指尖都断了,她捧着一把土,颤着身子将土盖子他的坟头上。

  再厚一点,更厚一点。

  她佝着身子来来回回,整齐的发髻早已凌乱,旗袍上全是泥泞的黄土。

  她终究没了力气,跌坐在他的墓碑旁。

  大雨冲刷着她纤弱的身子,断了指甲的手指颤巍巍地攀上墓碑,从一开始若有似无地触碰,到最后指尖抠着那些下凹的字。

  她将脸贴在墓碑上,仿佛抱着昔日恋人,哭声从压抑渐渐地放开,仿佛响彻山谷,连雨声都奈何不住。

  组里的人都动容了,张导忍不住红了眼,回头一看,小桃已经趴在周梅仁的肩膀上压抑着哭声。

  原本,镜头到这就戛然而止了,就在这时候,苏暖一动,张导突然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摄像师说:

  “快,把镜头拉近!”

  谁也料想不到,苏暖会临时加了戏。

  她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是少帅当初赠予她的信物。

  身子慢慢侧过去,抓着匕首的手颤抖着,一下又一下地在墓碑的右下角刻着字。

  划声利利,清晰地刮着每个人的耳膜。

  她佝偻着的身子被雨水冲刷地愈发单薄,颤抖着将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手上,手背青筋凸起,指节泛白。

  密密麻麻的痛意也随之汇聚在指尖上,那种无望的空洞和恐慌,席卷着她的四肢百骸,这么多天的坚持都好像化作了灰烬。

  十天了……

  音讯全无!

  最后一刀,她几乎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铛——”

  匕首落地,人也昏倒在地上。

  镜头拉近,墓碑的右下角,字迹清晰,震撼着在场的每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