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宁被激得抬起头来,两眼通红:“母亲您——”
不知从何时开始,柴喻纯总喜欢拿柴亦轩来羞她。
缪宁严肃道:“母亲这么快就让皇上赐婚,您可有想过,缪宁若去了霆州,您怎么办?”
柴喻纯淡淡一笑:“能怎么办,日子照常过就是。那么多年,母亲一个人不一样过来了?我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宁宁,你该有属于自己的活法。”
“圣旨已下,你安安心心待嫁,不许东想西想。”柴喻纯忽然捏捏缪宁的手,“母亲隐约记得,你曾说过,你逃过一次婚?”
缪宁坦然点了头。
“当时强娶你的人是谁?”
“俞辰飞。”
“曾涛的赘婿,俞辰飞?”
“嗯。”
柴喻纯沉吟良久,缓缓才道:“俞辰飞此人,生得人模狗样,得了他岳父的亲传,端的是副阴险小人嘴脸。如今曾涛病痴不堪用,右相则颓然无作为,就连曾经有胆有识的兵部尚书也变得唯唯诺诺无可进谏……这些个大臣不争气,倒给俞辰飞逮着机会接近皇帝和太后了。下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臣,多半非他莫属。这样看来,早些将你嫁得远远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免得小人寻机报复。”
要是柴喻纯不说,缪宁都不知道俞辰飞爬得这么快。
原以为曾涛一倒,俞辰飞就该前途路断,没想到……莫非曾涛中风瘫痪,是俞辰飞故意为之?
缪宁心中生寒。
“对了,母亲突然有点担心,你这次还会不会再逃婚呢,宁宁?”柴喻纯话锋一转,又欢脱起来,“你应该没有那么讨厌亦轩吧?”
缪宁:“……”
“好啦,”看缪宁脸蛋红扑扑的,柴喻纯不再逗她,“京城到霆州,最快也要三日才能抵达,你需提前几日到那儿做做准备,方不显仓促。下月初三,亦轩就会遵循礼制,以迎娶王妃的标准仪仗,派人来接你前往霆州。他不能亲自来,你莫怪他。等到了霆州,一切就是他做主了。”
缪宁颔首:“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柴喻纯垂眸,神色略略哀伤:“不能亲眼看着你们拜堂成亲,母亲很遗憾。要是帝王家没有立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那该多好。其实,我再去求皇上破例一次也不是不可,只是……我好面子,不想再去瞧别人的脸色了。”
缪宁眼睛酸涩,差点又哭,强忍着泪,想说几句宽慰母亲的话,却无话可说。
-
初三。
清王府的人携着彩礼,如期而至。
“毕承安参见大长公主。”
许久未见的毕承安,仍是一袭华美紫衣。
“免礼。”柴喻纯示意毕承安起身,温声道:“亦轩那边可筹备妥当了?”
“回大长公主,王爷已安排好,望您宽心。”毕承安回头对两个随行侍女叫道:“你二人上前来。”又面向柴喻纯解释:“大长公主,这两个侍女是王爷命小人带过来贴身伺候您的,往后她们会随时跟着您,供您使唤。”
两侍女齐声叩拜:“奴婢见过大长公主。”
“嗯,起来吧。”
柴喻纯心里清楚,柴亦轩送来的这两个不是什么侍女,而是身怀武功的女护卫。
毕承安挥手招呼众随从搬彩礼进府。
“慢着。”柴喻纯止住毕承安,“彩礼我只收四分之一,其余的,全部充进宁宁的嫁妆,一并带到王府去。”
毕承安惊愕:“那如何能行!您这样,王爷会骂死小人的……”
柴喻纯道:“有我在,亦轩不敢骂你。我一个人用不了许多东西,多了也是浪费,意思意思就成了。”
毕承安忐忑点头,又道:“王爷叮嘱,距离大婚之日尚有一段期限,时间挺宽裕,若大长公主不舍郡主,不妨留郡主在府中多住两日,无碍的。”
柴喻纯婉拒:“不了,宁宁一会儿就出来。等她出来,你就带她即刻启程吧。”
毕承安只好依从。
约一刻钟后。
缪宁长裙曳地,穿戴着繁杂的服饰,款步走来。依本朝礼俗,临近出阁的女子不得在外抛头露面,故而缪宁脸上戴了一层白色面纱,仅仅露出一双水润而明丽的杏眸和额心勾勒的绮丽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