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萧越,回到店里,陵寻跟着我进了后头,问,“师妹,刚刚你斟酒的时候卷袖子,我看真切了,你这手腕上,怎会有宿魂印?”
我抬起手腕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师兄你哪只眼睛看到什么印?”
“这里这里。”他指着道,“你没有慧眼,看不见。”
“师兄自夸的功夫真是越来越隐晦越来越炉火纯青啊。”我道。
“是真的。”他神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我又仔细看了看,“真的?何为宿魂印?”
“寻踪咒,有了这个印记,上天入地也找得到。”他摇头道,“师妹,那人一定极为看重你,生怕丢了。”
我心里一凛,下咒之人,难道是萧显?若是如此,那么自始至终,我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对,若是他,当日我也逃不出归昌。那是谁?极看重我?难道是陵皇生前使人下的?我想了半天,还是无法定论。
陵寻又抓着我的手腕看了看,“不过你既然不知道,想是被人偷偷下的。不打紧不打紧,师兄这就把它破了,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好啊,”我道,“那就劳烦师兄了。”
他凭空一抓,对着我的手腕念念有词,然后并了两指点上去,“破!”皱着眉,停了停,又把刚才那一套放慢动作再来一遍。
我挑眉看他,“师兄,你是不是破不了啊?”
他讪讪地笑,“这印有些不同凡响,似是用什么神器下的,师妹不愧是大人物,招惹上的都是些大手笔啊。”
“罢了罢了,”我收回手道,“该来的总要来,何必庸人自扰?师兄还是省省力气吧。”
“师妹好豁达啊,还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有什么好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手刀一横,风声赫赫。
四十六.
盛夏,司马奕有了个新相好,是个唱戏的小男生,扮起花旦来美艳不可方物,简直倾国倾城。
我叫他二爷。
这天我去,他正与龙二在池塘边下棋。
龙二节节败退,最后把白子儿一撒,“我不下了。傅姑娘,你来。”
司马奕摸着太师椅上的簇新虎皮,“非鱼,你便陪我来一盘。”
他这虎皮据说是从西南边的外族人手里买来的,听起来大概是今天的孟加拉虎之类的,说起来,这家伙对野生动物的毛皮还真是执着,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我看着那虎皮皱眉轻叹一声,心不在焉地道,“围棋我不在行,只会五子棋。”
“五子棋是什么?”他问。
这一问,问得我心思一个恍惚,摇摇头,“不是,我说错了,其实我会下的叫弹子跳棋。”
“那又是何物?”
我用笔画出了大概的图形,又解释了玩法,“这个棋,两个人能玩,三个人四个人也能玩,要不要试试看?”
司马奕便叫了管家来,把图样给他看了,“去做出来。”
管家看了看,道,“少爷,棋盘用黄金,这棋子,便用白银标号可好?”
我太阳穴跳了跳,就听司马奕道,“俗人,棋盘用田黄,棋子用各色水晶。”
“啊呀呀,”我袖子胡乱摆了几下,“司马公子,这棋用那些贵重金属稀罕石头做反倒失了乐趣,哪用那么麻烦?来来来,我给你看看平民的下法。”边说边对管家道,“舒伯,去帮我拿块布来,越厚越好,再找三十个小石子,一把剪刀,还有一支笔。”
管家替我拿了来,我在布上按照棋盘剪了许多小洞,再用笔在每十个石子顶端做不同记号,然后拍拍手,“成了。”一边把那些石子摆好,“来玩吧。”
司马奕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司马奕,你是不是在嫌弃啊?”我撇嘴道。
“是啊,你这棋,”他拈起一个石子,“真是丑得很。”
“那算了,别下了,我走了。”
“哎,”他拉住我,“我只是说它丑,它就是丑嘛,龙二,你说对不对?”
龙二捂嘴笑,“我瞅着傅姑娘这棋做得倒是巧得很,奕哥,你就别拿她打趣了。”
我斜了司马奕一眼,“玩,还是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