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媚笑,食指在我鼻尖点了一下,“且将就着用吧。”
第一盘,我故意输给他二人。
“输了,该罚。”龙二道。
“罚什么?事先怎么没说?”我暗暗后悔。
“输了当然得罚,”司马奕笑嘻嘻,“罚什么好呢?让我想想。”
“罚什么都成,就是别罚钱。”我讨好地笑。
“那就罚你最拿手的,你给龙二做套衣裳。”司马奕道。
“一句话!二爷肯穿我的衣服,那是我思青坊的荣幸。”我拍拍心口,“这个罚,我乐得领。”
又一局,龙二输了。
“也罚二爷最拿手的,”我拍手,“二爷来一段。”
龙二轻轻浅浅地笑,拈起兰花指,慢移莲步,唱道,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那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
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
不觉来到百花亭。”
熏风拂面,满是荷叶清香,我与司马奕打着拍子,轻声和。此刻,也可算逍遥无穷。
我将图稿设计好,几个来回,拟定了,量了尺寸,再谈定料子,就已入秋了。
司马奕替龙二选了缠丝锦,这料子只有陵国工匠才懂得织,陵国灭后,愈显珍贵。这料子的特点,就是轻、薄、透,偏偏又细密得很,风雨都穿不过,想看什么的话,自然只能是雾里看花了。
树上的叶子全黄了的时候,赵赫来了。
他看起来有点说不出的古怪,虽一如既往地笑着,我却觉得那笑里多了几分阴沉。
他道,“非鱼,本来说三个月来看你的,却出了些事情,没走开。”
司马奕告诉过我,大漠的老皇帝五月初殁了,赵赫继位,所以,他已经做了几个月皇帝了。
我摇头,“无妨无妨。你忙,我知道。”
他会意地笑,嘴角几许酸涩,“你这生意,倒是做得极好。”
“是啊,亏得司马公子多方照拂,不过说到底,还是要感谢赵兄才是。”
他仍不深不浅地笑着,“之前,我引荐你给司马奕,其实是想他给你钉子碰,然后便可以理所当然地带你走,没想到,你连他也降住了。”
“赵兄说笑了。”我哈哈道,“就算我搞不定司马奕,也会有其它路子,有志者,事竟成。”
“非鱼,”他摇头,“我真羡慕你,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知道吗?我现在,很不开心。”
“赵赫……”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里一阵疼。
“非鱼,”他将我的手呵住,“你愿意帮我吗?”
我垂眸,“赵赫,我很想帮你,但很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
他眼里波澜起伏,“若我想,今日,便用强也带了你回去……”
我抽出手来,“若那样,赵兄身边只是多了个不开心的木头人罢了,实在是下下策。”
他突地大笑,“非鱼,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那样做?”
我直视着他的眼眸,“我还叫你一声赵兄,便是赌定你不会。”
他目光粼粼,“非鱼,有朝一日,我被人骂作昏君,被人害了,你要记得,我不是个坏人。”
我鼻子一酸,揉揉眼角,“嗯。”
这条路,他在按着他的计划走下去,我看得到他的结局,却无力改写分毫。
临走前,他送给我一把匕首,漆黑刀柄,利刃洁白如雪,他说,它叫墨雪,出墨于雪中,断尽如麻世事。
“若你再遇见萧显,你会不会跟他走?”他问我。
“不会。再见他,也不过是个擦肩而过的路人罢了。”我道。
入了冬,我叫工匠把一面墙改建,装了壁炉,烟囱通到外头,门口装夹棉厚布帘子保温,整个铺子都温暖如春,来客也更多了。
这一日,我正在后堂画图,陵寻跑进来,“师妹师妹,外头来了位贵客啊。”
“什么贵客?”
“他说要把咱们能供的货全买下来,还要预订个一年的量,想跟你面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