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南斗却笑:“既然昨夜吹了笛子,今夜可愿抚琴一曲?”
“抚琴先等等。”他扬眉得意道:“这几日我新写了一曲,你可要一听?花影妹妹都还未听过。”
“成。”夏侯南斗半倚在软塌上,拍着他的后背:“那就听一曲。”
是夜,清暑殿中笛音缱绻,半凉,半伤,却也透着雨后新荷的清新之意,再听又感出两三分百花盛开的娇艳意味,闻此音者皆缓缓闭目,沉浸其中。
乐正余亦心中想着雨后初见花影的场景,一曲笛音更是多了几分欢然欣喜。
夏侯南斗却望着窗外的绿颜芭蕉,不知在怀念什么。
曲毕,乐正余亦深呼了两口,面色泛白,手成拳在心口重重的捶了两下,这才缓过。
“老毛病又犯了?”夏侯南斗叹气,对着外面静候的太监们道:“去叫御膳房炖一碗莲叶红枣羹来。”
伸手捂住锁骨下方的一处,那处密密麻麻的疼着,又缓了许久他才开口:“如今疼的次数越来越少,昭雪说再过三四年就不会再有疼感了。”
夏侯南斗从一旁的锦盒之中取出一小包黄纸所包的药粉:“一会儿融在羹里吃下去。”
“昭雪给你的?”他伸手取过左右看了看:“这药苦的很,他今早给我熬得药也恶心的紧。”
“那是他身为大夫想要给你涨点记性。”
“记性?”乐正余亦双手一伸,直接倒在软塌上,顶上房梁雕着盛放的牡丹,他歪着脑袋笑道:“南斗,咱们下棋好不好?”
听到下棋二字,夏侯南斗便了然,直接道:“说吧,你又想要什么?”
“嘿嘿。”他被拆穿之中只得意的欢笑起来:“我还想要什么呢?我想和宫里的女官们学怎么做首饰,如果可以的话,做衣裳也想要学。”
“尚服局就在宫里,你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一声便可,何必自己去学?”
“送女子的东西还是自己去做较为奇巧。你不懂。”他讨好的笑着:“咱们下棋呗,我赢了六局,你就要让我去学。”
夏侯南斗挥手无奈道:“要去就去吧,明日你早些回来,朕叫夏常德给你安排。”
“这么爽快?”他挑眉:“那这样好了,我做好的第一件衣服送给你,当做些谢礼。”
“……”夏侯南斗失语摇头,好半晌才怒道:“第一件肯定是做不好的,弄这些虚招子晃朕,你愈发长本事了啊。”
“什么话。”他拍着桌子道:“我是这样的人吗?”男子稚气的傲然:“等我做好了,你就等着看吧。”
“好,朕等着看。”夏侯南斗也并未放在心上。
余亦吃了药喝了甜羹,又对着窗外的月儿沉思了许久,才睡去。
睡的很沉,夏侯南斗将那包着药粉的纸包握在手中,盯着月色下摇晃芭蕉,那芭蕉后飘出一女子,潋滟如妖。
“南宫素来喜欢在给余亦吃的药里加上安睡的药物,可余亦总是喜欢与困意抗衡,年少时南宫还以为是药物出了问题,后来才知道,是余亦不肯睡。”女子的声音那样轻,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夏侯南斗稍稍低下眼眸,她便若鬼魅幽然而入。
帷幔被一道劲风吹落,内殿与外殿由此隔开。
女子的脚步很轻,行走时半点声音都无,她坐在软塌上,伸手摸着余亦的脸颊:“你喂他吃了多少?竟然睡的这样沉?”
“一整包。”夏侯南斗如孩童般恶劣笑开,将手中的黄纸轻轻的晃动:“两日没睡便回来,昨夜只睡了三个时辰又跑了出去。”
“你不怕他察觉到?”
“余亦不会怀疑身边的人。”夏侯南斗也在软塌上坐下:“他太相信我,所以才会有下手的机会。”
“他确实应该多睡一些。”澹台绿水从怀中摸出一琉璃色的玉瓶,拉过南斗的双手,将玉瓶之中的白色雪丹倒在他手中:“我去了天山一趟,取了不少雪莲回来,师父将其制成了雪丹,有延年益寿,滋补之效,你吃吧。”她晃着药瓶:“还一颗给余亦。”
他毫不犹豫吃了下去,笑道:“你便是为了此事过来?”
“是也不是。”女子天真烂漫的笑道:“我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