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臭你还不快给我打水来洗脚?”我嘴上这样说,却不能真麻烦他来伺候我,我兑水倒进盆里,水温凑合便要坐地上。
大乔贴心的给我端来小凳,“娘坐。”
“唉哟,乖儿子,谢谢你啦,快进里屋去,娘脚臭怕熏着你。”我心里暖和,累着了回家有个喊你的,给你端小板凳的娃娃。
养儿子图的不就是这个。
“娘,拖鞋。”小乔也来献殷勤,把我的羊毛拖鞋踢过来,他是不会拿手提的,这孩子有点儿洁癖。
“诶,我也谢谢你。”
“嘻嘻,娘脚真臭。”小乔捏着鼻子跑掉。
我赶紧把袜子扯掉,脚伸进热水里,才觉得舒坦,这是回过来了。
司徒静初来把袜子收走,拿到木盆里用热水跑上,又去炉子上把热水壶提开,换上铁锅掺水放蒸格。
见状,我赶紧道,“不热饭,我吃过了。”
“谁说给你热饭了?”他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去把羊奶放进热上。
噫、我瞧这架势,不好哄啊……
我回里屋,路过老爹那屋,看他倚在窗户便,做针线活呢。我跟他打招呼,“爹,我回来了。”
“哦唷,你怎么才回来啊?昨晚静初在门口候了你一宿,你可真是不长心,人回来了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又跑出去了!”
我老爹瞪着我,怪我,“也是你家的脾气好,要是那脾气不好的,你不着家,人家干脆就不给你开门。”
“嘿嘿……”我唯有赔笑。
看来我是罪孽深重了,不过我早上确实不能回家,那会儿我是真的困惨了,完全就是吊着一股劲儿,才撑着干了那么多事儿。
要是一回家,老公孩子热炕头的,谁还想出去啊?
我回里屋睡觉,迷迷糊糊被窝里摸进来个人,这屋里敢往我被窝里钻的,就一个。
我把他捞进怀里搂着,实在困得没得精力与他说什么。他便搭在我怀里,拿我手给他暖肚子。
这会儿我第四个孩子已经九个多月,估计过年前后几天生,我摸着他那肚子,睡得特别踏实。
可惜没睡到俩小时,就被人喊醒了。
“快起来,贼来了!”
“什么?”我脑子一团浆糊,睁开眼,天还亮着,司徒静初一张脸上满是惊慌,“贼,昨天那波的同伙,外面在敲锣喊呢。”
“别怕,我这就起了。”我帮他揉揉肚子,又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一口,“我去干仗了,你把门锁好!”
我起来把外面的衣服快速穿好,脚榻上就有干净袜子,穿上袜子我就往外跑。司徒静初也跟着追出来,嘱咐我,“妻子你小心些,千万别受伤。”
“我知道啦,别怕,唉哟。”正说着呢,我家三乔踏着我给她做的助步车跟我碰瓷。
我把他抱起来亲亲,忍不住夸赞道,“三乔真厉害,都能跑到走道上啦,哈哈。”
司徒静初抓住我,把衣襟掖好,腰带重新给拆了捆上,我抱着儿子,便抬高手让他弄。
他拴好了,突然扑进我怀里,哽咽道,“妻主,我心里慌得很,我好怕。”
“怕什么呀?你给我收住,现在不许哭。等我真是不幸去了,那你再哭,现在老子去打仗,你就给笑着点儿。别给我哭丧个脸,丧气得很。”我那么一说,他便瘪嘴扯了个难看的笑来。
我被他这副委屈样给逗笑了。
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下,宽慰道,“你放心大胆些,别去想那些没发生的事儿。你要记住,你妻主能活到现在,凭得都是本事,你只管把心往肚子里搁。”
“我就怕万一……”
非要说个万一,我心情就沉重多了。
我是最不愿说这个的,因为这个话题是真的丧气!
但司徒静初他是真的害怕。
他拢共也不过二十四岁,遇上这种事儿,哪是说不怕就不怕的?
我把三乔放回地上,用脚尖把他往屋里推进去。转身把司徒静初按在墙上,狠狠的亲了一回。听见三乔又推着车往外走,这小屁孩儿真是欠揍!
我赶紧拿手把司徒静初嘴上口水抹掉。俩人大眼瞪大眼,他懵的。
而我笑了,像是留遗嘱那般的心态,告诉他,“静初啊,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假如要真有个万一,你就想办法把孩子们保下。要是实在保不下,那就一个别留,全部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