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苒阖上眼帘,静静地思索。
不管先帝从前将萧鸢遣去建州是作何打算,但是,这些年来萧鸢的所做作为,只怕是已让元帝恨之入骨了。他那些开矿山、铸私币,自称寡人,扩边设郡的行径。元帝也早就忍无可忍了吧!
初苒有些不敢往下想,就算萧鸢不是真的造反,元帝单单只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都要怒火三丈。奋起而行雷霆之举,藉此,威慑萧鸢,给予他沉痛的教训。
不行!她必须要阻止元帝。
初苒深知,萧鸢根本就是一只火药桶,只是晾在那儿都岌岌可危,哪里还经得起油浇火燎?只怕是,元帝想要惮压萧鸢的情绪一传到雍都去,萧鸢便即刻印证了心里的疑惑,立时揭竿而起。
到那时就是内忧外患,兄弟操戈…
初苒掩不住心中焦急,颐珠为何还不回来?正待踏出殿门去找,颐珠便一头撞了进来。
「怎么样?」初苒就势抓住颐珠的手臂,低低地问道。
「事情有些不妙,娘娘让奴婢打听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有靠得住的说辞。」颐珠眼里浮起深深的怀疑。
「没有旗号,没有起兵的地点。多少反军,何人统帅,都没有!对不对?他更没有联络藩王与外邦,是么?」初苒极肯定地问道。
颐珠微微气喘:「是。」
「那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的,何故会走到这一步?」初苒放开了颐珠。
颐珠稳住心神,低哑地说道:「事情起于闵州寿泽郡郡守,与赵氏军团的冲突。赵氏一族一直都四处圈占无人之地,为建州扩边。据说前些日子,他们圈到建州与闵州的交境时,侵占了寿泽郡的千亩良田。」
「寿泽郡郡守郑泰成,将事情呈报给朝廷置于建州的守官——长史严良。经严良查实,那千亩良田确实是属于寿泽郡境内的土地。只是因为那田产的主人,家中出了变故,所以田地到了春天才没有耕种。就这样,春荒的田被赵氏一支圈地的军队发现,便直接当做无主地圈走了。」
「后来,严良安抚了寿泽郡守,并裁定,只要赵氏军团肯返还给寿泽郡土地,事情就算了结。如若不然,他便只能将此事上奏朝廷。」
初苒诧异:「那怎么就成了谋反了呢?」
颐珠思忖着道:「不知是不是藩王大朝时又未得宣召,懿王殿下真的心有怨气。严良去向懿王通报此事时,刚好撞到了气头上。懿王殿下一怒之下,就鞭笞了严良,将他囚禁起来。并传令赵氏军团,无须返还闵州土地。」
「于是,待郡守郑泰成带人去收回田地时,就遭到了赵氏军团的强势驱赶。据说,几百名兵士将郑泰成一直追入寿泽城中,还撞坏了一座城门。于是…便有人说懿王谋反了。」颐珠无奈的叹息。
初苒皱眉,明明是连颐珠都能看清的原委始末,怎么就黑白颠倒,成了谋反了呢!
可见这个别有用心的人,相当了解元帝与懿王之间的芥蒂。他大肆渲染,先激怒元帝,让举朝众臣都有草木皆兵的疑惑。而后,再怂恿元帝给懿王以教训。纵然日后,元帝查明了事情的始末,也绝不会就此罢手。因为,懿王圈占土地已然多年,朝廷一直装聋作哑。如今出事不说,还再进一步扩大影响的话,懿王从前诸多的违制之事,势必都一一惩戒,不然朝廷颜面何存!
但是,作为萧鸢来说,他会对朝廷的惩戒打压,逆来顺受?他本就愤懑郁郁了十数年,日日整兵演武,扩宫建府,以此来试探朝廷对他的态度。元帝一旦捅破这层窗纸,他便立时会心灰意冷,与元帝执戈相向。
初苒顿觉头疼:「那皇上那边有消息么?」
「皇上已经在召见将军们了。」颐珠也有些焦虑。
「什么?快,本宫要去宣室殿。」初苒哪里还敢有片刻耽误,提了绣裙便朝殿外奔去。
到了宣室后殿,二人却被侍卫拦在外头。颐珠使了一锭马蹄金,才令他们将小禄子偷偷唤出来。
小禄子虽不知道出了什么十万火急大事,但是,他却知道这位璃主子是什么事都替皇上着想的。皇上的心思虽不明说,却也都在这位璃主子身上,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到了皇上那里,无理也是有理的。
当下,小禄子便偷偷将初苒带到外殿的屏风后,初苒立时听出了舜纯的声音。
「皇上,听说那赵氏军团现在还每日到寿泽郡城门下摇旗呐喊呢!」
元帝声音中带着隐怒:「传旨,令闵州三郡整兵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