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分离,没有想象中的生分,十年的明争暗斗,没有预期的仇视与怨毒。元帝与萧鸢都各自在心里暗暗诧异,那感觉就似乎是两人曾经已有过多次的相互体谅。
真相一层层剥开,萧鸢几次红了眼,摩拳擦掌。
元帝更是心头悸动,眼前的人分明就还是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鸢,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元帝忽然觉得心中阵阵愧悔,为何不早早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十年来让小鸢白白在建州蹉跎青春岁月,煎熬在亲情背叛的误会中。元帝自袖中取出一卷遗诏,这是景帝驾崩前亲笔手书,上头对萧鸢的殷殷盼望溢于言表。
萧鸢攥紧了诏书泪眼模糊,十年怨恨,今日这才知道心中凄苦的远不止他一人。景帝在弥留之际也无法见到自己爱子,该是何等的牵挂和遗憾。
第127章各自为阵
慈安堂里的畅谈一直持续到深夜,仪修送了斋饭进去,出来时满脸欣慰。
乐熠与莫青守在外头互不理睬,可是二人间的敌意却慢慢消解。乐熠从前对萧鸢的忿恨,也因为他方才看向元帝时眼中的痛惜而消解。懿王离开晟京时确实年幼,又正是血气方刚易受人唆摆的年纪,这些年都蒙在鼓里,会与皇上做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莫青自小跟着萧鸢,更是懂得主子的心。主子十年来虽然处处与朝廷针锋相对,可是也许连主子自己也没发现,他从不许建州上下有人诋毁朝廷、辱骂元帝。莫青知道,其实自家主子是最重情之人,因为伤了心,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如今元帝亲临建州,若此番能解了主子心结,就是天大的喜事。
各人正胡思乱想之时,元帝与萧鸢已兄弟一心,定下了骨肉盟约。
翌日,元帝一行转向西北,奔赴琼州。萧鸢则怀揣几份圣谕密诏飞马赶回雍都。情势紧迫,江山岌岌,盼儿的事他也只能暂搁一旁。
回到雍都,萧鸢立时召见了盘桓驿馆已久,惆怅挫败的南越密使,这回,他不仅答应与南越国结成同盟,更是接受了南越王的提议,打算割据建州以南,自立为王。
原来,舜纯因为耿建昌被斩,和左右翼王耿默、王吉符的多番催促,只得忍痛决定暂时先放弃建州以南的疆土,牵制萧鸢。并以齐姜南郡,向南越王许诺,请南越王去游说萧鸢割据自封,拥兵自重。
这日,南越密使忽然得了懿王召见,没费多少唇舌又顺利缔结了盟约,想起前些日子受得冷遇,密使心中不禁疑窦丛生。多方打听之下,才好容易求证:原来,前几日是懿德太后忌日,萧鸢因为要斋戒祭拜,所以前往供奉母亲灵位的庵堂去住了些日子。密使终于打消了疑虑,满心欢喜地带了成功结盟的喜讯返回南越国。
此后,建州兵马调动频繁,气氛骤然紧张。
在萧鸢的授意下,都尉赵钺带了赵氏军团取东海郡,东海郡郡守方林措手不及,惊骇之下还欲上疏朝廷求救,可惜赵阀已如神兵夜降,将东海郡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海郡内将老兵少,方林也是刚刚到任,一时手忙脚乱哪里抵抗得了。
正在焦头烂额煎熬之间,子夜时分,一封元帝的密诏却悄然放在郡守方林的案头。方林惊奇万分,打开来看更是震惊不已,但是细细去对照密诏里的暗记,却又样样不错。方林犹豫了一夜,念及城中百姓的安危,方林还是决定放弃抵抗,于次日一早,按照密诏上所说,开城降了懿王。
赵氏兵团顺利接管东海郡,百姓没有受到惊扰,只有郡守方林被带入赵钺军营。见过赵钺,方林这才敢相信那密诏真是元帝下发,目的则是为了布一场迷魂阵,迷惑南越王。
南越王这厢已听闻萧鸢兴兵夺了东海郡,忙一边写信贺懿王初战告捷,一边顿觉得高枕无忧,仿佛齐姜南郡已入囊中一般。
控制了东海郡的萧鸢,又命赵阀将矛头对准了衡山郡。
衡山王萧谨之是个身子孱弱、醉心诗书的闲散王爷,若不是先已接到了元帝密使送来的「丹书铁劵」,这次他只怕真的要惊得晕厥过去。如今见赵阀只是围着衡山郡,没有攻打的意思,果然如密诏中所布置的那样,萧谨之也放了心。
萧鸢做出一副顾念亲情的模样,多次遣了说客与衡山王交涉,萧谨之也关上城门、调兵布防,做起样子来。双方你来我往,如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萧谨之闲暇之余还饶有兴致的给朝廷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上疏,哭诉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