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泓却摇摇头:「不是老朽将她送入宫中,她又怎会有这意外?老朽若没有将她牵连进来,说不定她此刻已然治好了顽疾,好好儿的活着呢。」
「大师,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初苒有些不解。
荻泓道:「顾家小姐自进宫后,病就开始沉重了,昱儿待她甚厚,可是宫中的丽嫔却对她百般刁难。于是她主动求昱儿送她去宫外的弥陀庵,避疾养病。昱儿心中愧疚,就应允了。哪知她临行前,却告诉昱儿一个极大的秘密。」
「她说,她不仅知道千叶九象莲的存在,还身负祖传的图谱。其实顾氏族人很早就在找寻佛莲,为的就是医治顾家这位嫡小姐的病,而且他们已探得这佛莲就在京畿附近。顾家小姐说,她此番出宫,正好可以前找寻佛莲。而且,这佛莲名曰九象,就是可以医治九人。」
「昱儿听了十分高兴,当即决定让乐侯帮助她去宫外寻找佛莲。然则,实际上顾氏的图谱中早有记载,佛莲已经经历过八次触发。也就是说,只能再医治一人,这佛莲便会消殒。」
「为了让昱儿安心,顾家小姐才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身死之前,她才把实情说出来,并把顾氏图谱也一并交给了昱儿。告诉他,佛莲定在地宫之中,让他务必找到,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
初苒有些理解荻泓的愧悔了,大约是因为玉姌的以德报怨吧。又或者玉姌是很爱元帝的,因为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宁愿自己忍受病痛折磨,也要将生机留给对方。
如今,这对苦命鸳鸯,一个香消玉殒,一个已然病入膏肓,唯独她还好好儿的站在这里。初苒忽然也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愧疚,好似自己窃拿了别人的东西一般。
「初时,老朽收到昱儿传来的信儿,心里也是高兴,只当八年的煎熬真的可以结束。谁知,不仅佛莲不曾寻到,就连玉姌也枉丢了性命。如今,昱儿的病每况愈下,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荻泓愈发悲恸,摇摇头难以再说下去,叹息着起身去开那密室的石门。
初苒看着老人佝偻的身影,有些沉默。就在一年前的夏夜,太液池畔的桂树下,一个身姿欣长的男子圈起手,拼命地弓身咳嗽。同一时间,黑寂的岷山地宫里,一个瘦小的少女扭曲着身子,摔得浑身血泥…
「大师,其实你从来不曾放弃过,一直在为皇上制药吧。」初苒骤然出声,唤住了老人。
荻泓愕然回头,无奈的笑笑:「尽力而为罢了。」
初苒缓缓的伸出手,眼芒坚定地说道:「其实,阿苒的血,就是皇上的灵药。对吧?」
荻泓眼神一震,面色有些发白。说道:「佛莲已逝,空有你这血引又有何用。」
「可刚才那药不是已经…」初苒指着药碗。
「那药,已然失败了。你方才不是亲眼所见么?」荻泓截口说道,声音愈发沉暮。
「阿苒,慧极必伤。许多事早有定数,不是以谁一人之力就可以扭转的。好生在此等候乐侯,待他回师后就随他离去吧。玉姌与你本就不是同一人,莫要再乱生遐想。」
荻泓说罢,便不再回头,疾步而去。
初苒一时楞在当下。荻泓显然是在遮掩什么,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是一心想治好元帝的病么?
第025章一场因爱情引发的乱子
一连几日,老人似乎都在回避着初苒。
平心而论,初苒也想将此事搁到一边。她本就不是玉姌,也不喜欢搅进复杂的乱局里。可她每每在镜中看到自己的面容,就无法轻松释怀。难道竟要让这种负债般的不安,伴随自己一辈子不成?
初苒终是放不下,只能每日像只小影子一般跟在荻泓身后,笑着与老人拉话。
「大师,您是齐姜国的大祭司王,为何大晟皇帝的事情,您却知道那么多呢?
「是因为,懿德太后是齐姜国人么?」
「皇上的病为何御医治不了,非要找您呢?
「为什么皇上会那么信任您呢?」
这样的询问,一天里头总要问上数次。如此不依不饶,荻泓似乎也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丫头不把事情弄明白了,是绝对不会死心的。纵是他荻泓不说,等乐侯回来,她还是会去问的。
「罢罢罢,告诉你就是。」荻泓叹息道:「这事情要论源头,是出在四十年前了。当年老朽才刚刚登基,一切立足未稳,一支暗祭司族人便开始觊觎老朽的王位。」
「暗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