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外头衣裙,一位体态丰腴的明艳丽人走了进来。
芳怡认得是程心若,忙起身福礼称「夫人」。
程心若温颜笑道:「茵儿刚伺候娘娘歇下,不好扰了娘娘小睡,姑姑若是无事,且坐着等一等。」
芳怡连说无妨。
二人闲话片刻,茵儿也进来。芳怡便收了嬉笑之态,说起正事。
茵儿这才明白芳怡的来意,认真听起来。
那厢,芳怡指着程心若的衣裙道:「奴婢说句不当的话,如夫人这等披帛,往后能不穿最好。」
闻言,茵儿与程心若都是一愣。
芳怡解释道:「虽是娘娘有孕,夫人却常陪伴左右,缠着绊着都不是玩儿的。且夫人若是自己不慎绊着了,还不是累及娘娘。」
程心若一听,忙尴尬说是。
芳怡又道:「今年华宫配发的衣料足,依奴婢的意思,不如给娘娘近身的人都重新裁几身衣裳,用窄袖;不配衣扣衣带这些繁琐坚硬的饰物,只用纽襻;衣裙长只及脚背,足矣。」
程心若、茵儿听了都说好。
芳怡又细细给她们讲了哪些衣料好贴身,晚间什么寝衣穿了更方便舒适,不躁心…云云。然后才问茵儿拿了柔妃的新尺寸,起身告辞。
程心若和茵儿收获良多,一脸感激的送她。
芳怡临走又拉着茵儿的手低声道:「好姑娘,平素都还罢了,到了节庆之时务必劝着娘娘些,切莫要穿那些宽裳长裙、丝绦披帛一类。人多手杂的,最易出事。」
近日也无甚节庆,茵儿知道芳怡只是未雨绸缪,便含笑应了。
待回到内殿,柔妃不禁皱眉:「怎么去了这么许久,司针来到底何事?」
茵儿忙把芳怡说过的话又细细转述一遍:「依奴婢看,多半是今日太后那边多问了娘娘几句,司针不敢怠慢,所以过来瞧一瞧。她还说不放心底下人经手,以后都要亲自来华宫跑腿。」
说着茵儿矜持一笑道:「横竖还不是想多亲近娘娘的意思!」
柔妃点点头。
芳怡是针工司司针女官,往常能让她亲自服侍的,也就是太后和皇后。加上芳怡入宫已有十多年,与穆太后身边的芳清又是同一拨儿的大宫女,柔妃觉得理应是可信之人。
「往后她再来,让荣公公着人盯紧些,尤其不能与宫人们私相授受,什么荷包、帕子,只要是外头不过明面儿的东西,一丝一线也不能进来。」歪坐在软榻上,柔妃慵懒眯眼:「若是她行事规矩,多替本宫操操心,也无甚不好。」
「娘娘说得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茵儿退下,自出去知会荣公公。
外头,芳怡一路回尚衣局,一路皱眉思索。
除了有些过分谨慎,华宫里似乎并无异状。那么王爷让她盯紧的意思,就是事无巨细,将华宫里的一举一动都报知那位帝姬么?
第340章妾心如兰
做耳目多年,芳怡对此类事熟稔得很,人还未回到针工司,接下来该如何在华宫里走动、探听,就已经有了大概计划。
另一边,朝堂上的争执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惠帝咬定临幸后宫乃天子私事,太尉郭越也指摘凌御史这次联名上书弹劾皇后,有替女鸣冤之嫌。
凌御史几谏不成,又开脱不掉自己的私心,居然在朝堂上以头触柱明志。
惠帝震怒,不顾凌御史撞得满头血,径直教金吾卫将人拉到金殿之外就是三十廷杖。一众老臣哭天抹泪,好话说尽,赵后的父亲赵锦程也咂么着有些不对味,跟着上前求情。惠帝这才免去十廷杖。饶是如此,凭凌御史一介儒士,二十杖下去,也被打了个有进气没出气,被家人抬着回去。
局面一时紧张,各人心里都有不满。
赵锦程回府后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还是设法给女儿赵带了信,让她务必好生约束肖氏姐妹,万事以太子为重,圣宠之事,莫要操之过急。
赵接到信,冷静下来一细想,也觉得肖素珏小小年纪,姐妹共事君王的手段下乘了些,且说出去实在不好听。是以,当即将肖氏姐妹传召来长春宫,也不遣开宫人,劈头盖脸一通训斥,责令她们十日之内都不许擅出兰台殿。
宫人们都深低了头,赵怜儿在赵后身旁挽袖而立,看着梨花带雨、惊惶失措的肖碧珂心中痛快不已。肖素珏如今已是贵嫔,心境大不同从前,被赵后这样当面喝斥,不禁心生怨毒,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低头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