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季雪落云飞_作者:七弦lyre(29)

2018-11-23 七弦lyre

  因为太难堪。

  娉婷每天都要早早的出门挤公交车去上班,晚上再一路挤回来,城市太大,人太多,车又太挤,加上习惯性的堵车,每天回到家里都像是压扁了的面包,那些活灵活现的热火气一点都不见,再光鲜靓丽的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挺不直腰杆,提不起精神,疲惫得连水都懒得喝。

  清扬每天在家里给她做饭,也没有什么好吃的,稀饭,馒头,大米饭,买上一点青菜炒一炒,好一点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那个时候正好赶上猪肉涨价,实在是吃不起,鱼反倒是出奇的便宜,上好的花鲢也不过五块钱,娉婷是海边长大的人,好这一口,有时候见她实在是馋得很了,清扬就到附近的一家水产市场买上两条,半死不活的拎回来,放很多的醋,浓浓的炖上一大锅。

  总是清扬在收拾,娉婷别看性子强悍,却最怕见血,在厨房里看见清扬面无表情的手起刀落,佩服得何止五体投地,连连竖大拇指,“清扬,你真行。”

  清扬微笑,“没什么,熟能生巧。”说得云淡风轻。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清扬也怕,拿着刀子只觉得手指发软,头发根发麻,以前跟封凌宇在一起的时候,这些活都是他来干,有一次他们买了一条鲶鱼,就是那种长长的胡子,黑忽忽圆滚滚的那种,本来是叫老板已经把鱼打晕了的,可是谁知道回家往案板上一放,那鱼就活了,“嗖”的蹦了半天高,猝不及防,两个人都唬了一跳。

  他一直拿身子挡在她的前面,那样的煞有介事,仿佛面临的就是龙潭虎穴,其实就是一条半死不活的鱼。

  她觉得很可笑,可是心里又很甜,最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也没有心情继续行凶,那条鱼的命真是长,他们在盆里一直养了多半个月,最后朋友过来做客,还是杀了。

  那种鱼的膘最厚,血也最多,一刀子下去,红通通的倒像是杀猪,不知道为什么,清扬特别难过,最后还哭了,一口都没有动,他还笑话她,说她矫情,猫哭耗子,鳄鱼的眼泪。

  为这,她还跟他堵了一次气,到底是他哄着,两个人才和好如初。

  只是从那以后,清扬再也不吃鱼。

  也许就是矫情,也许只是伤心,清扬想起以前看港台的言情剧,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嗲里嗲气的女生撒娇,可是哪个女生不愿意撒娇呢,哪个女生不想撒娇呢,撒娇是因为幸福,因为安全,因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一直一直在那里,喜欢着她,关心着她,爱护着她,全心全意的,把她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一样的呵护。

  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害怕。

  住到七月下旬,北京的桑拿天就开始了,她们住的是一层,本来就很闷很热,三伏天却又返潮上来,偏偏后面还有违章建筑,两栋小房住了四户人家,把唯一的一个窗户堵得严严实实,一点阳光都不见,蚊子成群结队,被子潮得似乎能拧下水来,一觉醒来,也是满头满脑的汗,把人都给出虚了。

  只好开着窗户睡觉,可是这一片的房子实在违规的厉害,明明是居民楼,却热闹得像大杂院,白天还好,一到晚上人声鼎沸,鸡犬相闻,后面那家的煤球炉子就安在外头,油锅“刺啦刺啦”的爆起来,火苗子窜起老高,赵本山的二人转震天的响,那戏台似乎直接搬到屋子里,半夜里终于万籁无声,就连后头房子里面的夫妻生活都听得见,第一次听见那种响动的时候,清扬先是一愣,随后觉得自己连耳根都要烧起来,娉婷红着脸低声骂了一句,“哐”的一声,关上了窗子。

  毕竟是小,觉得自己很成熟也不行,有很多的东西,都没法接受,没法面对,没有办法,用一种理智与宽容,很好的处理掉。

  所以他错,她也错,就像是跳舞时踏错了节拍,音乐却水一样流淌下去,花朵彩球窸窣的垂落下来,五色的灯火锦瑟流光,舞池里面双双俪影,只有他和她,迈着凌乱而凄惶的步子,一步错,步步错。

  这一错,不止错过一季的花开花谢,雪落云飞。

  清扬在家里歇了一个月,就开始找工作,在社会上找工作跟在学校里面是不一样的,有点类似于大撒网扑蚂蚱,要把自己的简历投到一大堆的招聘网站里去,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她的学历不错,又有工作经验,每天都有很多电话过来,她就仔细的挑选几个差不多的,然后仔细的梳洗打扮,过去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