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笑,“你要是等一夜的话,明天早上就再也没有看国旗的激情了。”
白颖问她,“你怎么这么清楚啊,是不是也曾经做过这样疯狂的事?”
清扬点头,“就是做过。”
白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摇头,“我不信,你这样的懒,又缺乏精神信仰,才不会的。”
清扬笑一笑,不再说话,不要说别人不相信,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那是刚到北京的事情,她在西安离开得匆匆忙忙,只能借住在娉婷那里,娉婷虽然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可是就在当时,也不过是个写字楼里打工的最最低级的小白领,租了两居室中的一居,两个人一起,挤在一米五的大单人床上,清扬精神沮丧,连工作都没有心思找,每天窝在屋子里看网络小说,就像是得了强迫症一样,专门挑虐心的BL小说看,一边看一边哭,看那些男男的凄凉往事与无望的过往,因为不能,却不肯放手,因为爱着,却又背德,因为想要挽留,却终于只是无奈,看得肝肠寸断。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对竹马竹马,楼上楼下的男孩子,一起上学,相互打架,很平常与平淡的生活,就像谁都有过的青春年少,傻乎乎的童年与情窦初开的少年,相互拥抱取暖就像两只软绵绵的布袋熊,一直在一起的那个人,终于喜欢上彼此,可是,在一起的话,那是不能的。
后来清扬华丽丽的堕落,每天追着白烂的搞笑段子前仰后合,再也不看那种悲悲切切的文艺腔,因为她知道,虐心的文章之所以有很多很多的人看,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很多很多的眼泪,需要一个理由,可以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她已经不能再流眼泪。
第 17 章
妈妈给她打电话,问她,“十月一日回不回家啊,我和你爸好准备准备。”
清扬的心里酸,酸得像是要死掉,其实她已经和爸爸妈妈说好,这一年的十月一要带着封凌宇回家去,其实爸爸妈妈原本就见过他,只不过这一次的意义不一样,算是正式见父母,她企盼了很久的这一天,可是却再也见不着了。
清扬强撑着,“不回去了,工作忙,十一假期还要加班。”
妈妈有些疑惑的,终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你注意身体。”
放下电话清扬就开始哭,大声的哭,哭得撕心裂肺一样,娉婷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终于什么都没有说,轻轻的揽住了她。
其实她很怕娉婷骂她,恨铁不成钢的那一种,她们两个不是同一种人,娉婷一毕业就孤身一个人闯进了北京城,只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而她,叶清扬也有理想,可是叶清扬的理想一直都很平常,一直都很普通,就像千千万万个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亲爱的人,一份平常的生活,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坏,只要平常一点就行了,可是这个世上最平平常常的,却是因为它最最唾手可得了,很容易的,就会被很多的人漠视,或者毫不留情的遗弃。
她在娉婷那里住了五个月,最先是住在地下室里头,北京城里那种由防空洞改装的地下室特别多,住了特别多的像她们那种独自闯北京的年轻孩子,每个人都很年轻,很有朝气,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走来走去,就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虽然不暖,但是很明媚。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常年的采光都靠着一盏十五瓦的小小日光灯,墙壁上有横七竖八的陈年的水渍,因为空气潮湿,常常有白灰墙面剥落下来,有时睡到半夜里,就会有一块突然打在脸上。走廊很狭窄,也很逼沓,每个墙壁的转角处那里都有水管,长长的从顶棚那里竖下来,就算是夏天里,上面也总是结着一层冰冷的水珠,摸一摸凉凉的,湿湿的,还有一股铁锈味。有人在走廊上做饭,拿个小小的电锅子煮粥,炖菜,还可以吃火锅,只是功率不能太大,功率太大的话,线路就会被破坏。
她们想找一个住宿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就到中介公司里去,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被人骗了,花了大价钱,只找了一栋十分古旧的居民楼,还是最古老的那一种水泥地面,墙壁都已经泛黄剥落,就连洗菜的池子都是水泥砌的,不知用了多少年,破破烂烂的,只要有一天晚上忘了清理,第二天就会在上面长出一层滑溜溜的绿苔。
条件确实艰苦,因为没钱。她们两个都是独生女,却都不肯向家里伸手,只是硬着头皮死撑,门牙打掉了,也往肚子里咽,打个电话照样向家里报平安,年轻时候的固执与自尊,就是哪怕遍体鳞伤,也要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伤口,不肯让人看见,不肯让人同情,不肯把自己的脆弱,□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