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玉也明白母亲这是在怪自己,可她不懂,为什么什么都要怪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怪她!
明明对于父兄的离世她也难过的想随着他们一道离开。
她木然的跟着沈梨走进去,走到灵堂。
看着兄长的牌位和棺椁,而她悲哀的发现,除了她,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报仇,也做不了。
沈梨走的时候,唐子玉还一脸木然的跪在那,没人搭理她,也没人出声斥责她,这简直是要比先前唐母大声骂她还要难受。
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了一般。
她恍然间又想起了唐母的那句话——
她说,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
是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了?
偏偏是她最好最好的兄长。
从唐家出门时,外面正下起了小雨。
稀稀落落的,不算大,却也极其容易沾湿衣裳。
沽酒撑了一柄伞过来:“姑娘。”
沈梨颔首:“唐夫人向来最爱的便是唐子玉,今儿的态度有些奇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据说,太子的人接触过这位唐夫人。”
沈梨一愣,随即笑开:“原是如此,没想到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挺狠的。”
“走吧。”
从唐府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唐子玉呆呆地坐在罗汉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今儿族人冷漠的面孔,还有她母亲撕心裂肺的那一句——“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
“娘娘。”今儿随着她出宫的宫娥,熬了一碗姜汤来,她将姜汤摆在她的手边,小声劝道,“娘娘还是莫要伤心了,还是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听见声音,唐子玉的头有些困难的抬了抬,她看向她,半日之后才问出一句:“你也是我宫中的丫鬟。”
“是。”
“那本宫原先怎么没见过你?”唐子玉又问。
宫娥笑:“原先娘娘身边有瑶华姐姐,瑶华姐姐人勤快又机灵,什么事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娘娘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奴婢了。”
“可如今,也不知瑶华姐姐去哪了儿,奴婢们都好久没有瞧见了她了。”
唐子玉被冻僵的身子稍微回暖了些,她含糊的应了声后,说道:“许是去什么地儿了。”
“那这段时日,便由奴婢伺候娘娘吧。”宫娥模样生得甜,笑起来脸颊上还有梨涡,十分惹人欢喜。
唐子玉瞧着她的笑,心头压抑着的绝望稍稍松动了些,她面色和缓的点点头,算是应了这个宫娥的请求。
紧接着,宫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夜深,风声渐紧。
一盏烛火搁在窗畔,噗滋噗滋的燃着,窗纸也被吹得作响。
一道纤细穿着宫装的女子抬着烛盏从廊下扣门而入,风声入屋。
卫隅含笑的抬头看去,见着来人时,这才将手中的笔给搁在了砚台上:“来了。”
“殿下。”女子婀娜袅袅的福身。
“事情办得如何?”
女子起身,敛眉低垂:“还请殿下放心,奴婢已经将药放在了太子妃的药中,如今太子妃瞧上去,似乎很多骗的样子。”
“好不好骗,你要仔细盯着才知道。”卫隅道,“你是知道孤的手段,孤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发生,明白吗?”
女子原先笑眼盈盈的眸子,一下子就凝固住,身子有些受不住的狠狠地打了个颤,惊恐而害怕。
卫隅很满意的她的反应,他弯着嘴角一笑:“若没事,便退下吧。”
“是。”
天将明。
朝霞吞噬了整座金陵城的长空。
今儿是唐子末下葬的日子。
沈梨倒是没有去送葬,而是站在他们要经过的一处长街的茶楼上,目送着送葬的队伍,渐渐地远去。
在棺椁的前面,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正挺着一个大肚子,双眼通红的抱着他的牌位,身子僵硬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他成亲了?”
沽酒道:“是,在您不在金陵的那两年,唐公子娶了李尚书的嫡女。”
沈梨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将面前的窗扇合上。
“姑娘,您既然已经决定杀了唐公子,就不该在存有什么仁慈之心,您当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