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听此,也只是淡淡的挑眉,敷衍的应了声后,便没了其他的话语。
一副全然信任的姿态。
这样子,又着实是将卫砚给气得不轻。
他觉得自个要是在在这儿带下去,指不定就要被她给气死,随即便拿过刚才被他乱扔在一旁的大氅,匆匆披上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所有的事,似乎都已经安排妥当。
如今便也只欠东风。
只是这阵东风何时能来临,谁也不知。
转眼,年关将近。
沈梨的肚子也愈发打了起来,别说什么出府,就连院子的门槛都不在轻易涉足,成日抱着在屋里养胎。
阑珊初初听闻时,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接受了自家郡主未婚先孕的事实,成日琢磨着要如何伺候她。
有时候,就连沽酒他们前来禀告事情都会被阑珊给拦下来,为的就是让她安生养胎。
至于卫隅的派来的那个太医和赐来的那碗落胎药,也早就被她找人给处理了。
暮色四合。
星辰寥落。
早早地沈梨便歇下,将自己裹成一条蝉蛹,蜷在了床上。
鲛纱帐被阑珊放下,掩住了她的身形,屋内寂静,复归于黑暗。
只待天破晓。
不光是她,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天降破晓,迎接黎明。
可今夜却又注定了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是夜,东宫。
卫隅刚将折子瞧完,准备回寝殿去歇下时,唐子玉却出乎意料的遣人过来,说是想邀他过去一聚。
卫隅本不太想应承,可转念一想,记起自己也多日不曾过去瞧她,甚至于那件事,也一直都没有个眉头,找不到什么动手的机会。
于是,当这些花花肠子在心中一绕,卫隅便笑着应承下来,准备随着宫娥去唐子玉的屋中小坐片刻。
他去时,唐子玉面容上的暴虐,已经被她收敛起来,可就算在努力,也是难免有些痕迹。况且许久不见,卫隅瞧着唐子玉这般佯装温顺的模样也觉得颇为陌生。
他看着盛装打扮的唐子玉,想了想终究还是在紫檀木桌旁落座。
香风阵阵扑来。
卫隅闻着,没觉得有多香,只觉得鼻头发痒,难受的厉害。
他微微侧着头,对着唐子玉说道:“你坐过去些。”
唐子玉似乎没有想到卫隅竟然会当众这般不给自己的面子,她香软的身子一僵,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垂着眉眼换了个位置,离他稍微远了些。
那股呛人的香气消失不见,卫隅这才算是活过来了些。
呼吸趋于平稳,卫隅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唐子玉的身上。
不得不说,今儿唐子玉的确很美,而且还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飒爽干净,也极为明艳动人。
有时候,卫隅也在想,这世间女子千万,他怎么就偏偏将自个的心丢在了一个心中无他的女子身上。
甚至是有时候,他对唐子玉还会生出一种同病相连的怜惜。
“殿下。”唐子玉轻声唤着他的名,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夜深寒重,您还是先暖暖身子吧。”
卫隅低眉瞧了眼,茶盏中茶水清澈见底,映着两旁白玉似的内壁,有种别样的诱惑力。
入手,茶盏温热。
他对上唐子玉满含期待的眼,扯了扯嘴角,低头呷了一口,不多,只将将尝了一个味,他就将茶盏搁下:“如今夜深了,茶水喝多了容易失眠,你日后也少喝些。”
“多谢殿下关心。”唐子玉扶着鬓角一笑,“说来,妾身嫁给殿下这么些日子,除了刚开始的虚情假意,殿下还从未如此关心过妾身。”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
卫隅也不恼:“你说孤对你是虚情假意,子玉我们也好歹是夫妻一场,你就是这般看孤的吗?”
“以前的时候,妾身也不愿意相信,不断地说服自己,殿下只是政务繁忙,没那么多的闲情来陪妾身解闷,可妾身并不是傻子,殿下对妾身有几分真心,妾身扪心自问一下,还是能知道几分的。”
卫隅眉宇含笑的对着唐子玉缓缓颔首,没有阻止唐子玉的话,反而是用眼神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妾身自欺欺人真的很久了,久到妾身用了父兄的命也验证这一场婚嫁,直到那一日,妾身出府去祭奠兄长遇见了宜姜郡主,妾身心中意难平,便与她争执了几句,其实有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我这个位置,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唐子玉自嘲的笑着,“现在我的父兄亡故,我与你而言,也没了任何的价值,殿下你如今是想迫不及待的给宜姜郡主腾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