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箫抬脚向茶饮厅走去,一路上好几个年轻男人朝她看来,半掩半遮地露出欣赏的眼光,毕竟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靠自己打拼成为他们的一员,是十分难得的,组织里女人本来就少,更别说这种有姿色的。
音箫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但心中无悲无喜,从不多加理会。刚踏进茶厅,她一眼看见正对门的桌边坐着一个男子,他双手环胸仰头靠在墙上,腮边的胡茬隐隐可见,闭着的眼看不见深浅。桌上有一杯清茶,脚边有一只黑色的皮箱子。
音箫先是一惊,随后不由得嘴角上扬,刚才的面无表情仿佛是卸下了伪装,闪亮的眸子透露了她由阴转晴的心情。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在男子桌对面坐下,装模作样地清了一下嗓子:
“先生,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任黎沣听见说话的声音,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有回答她。
音箫并不在意:“先生,看你是刚到上海吧,我比你早一个星期,地方比你熟,可以带你到处逛逛哦。”
任黎沣听出女孩音调的愉悦,半睁眼看她,音箫冲他一笑:“先生,你……”
“住哪儿?”
“这位先生,你这是在问我家住哪儿吗?那我带你去好不好?”
“走吧。”
见任黎沣起身,许音箫准备去拎他的箱子,只是还没碰到就被他先拎起来,抬头撞见任黎沣微眯的眸子,音箫无辜耸肩,不让拿就不让拿吧。
带着任黎沣走出大门,音箫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女子高挑纤瘦,面容清冷,暗红色的墨镜挡不住她姣好的容颜;男子挺拔伟岸,黑色的墨镜下面无表情——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谈,回到住处,许音箫开门让他进去,随后拿掉墨镜放在玄关柜子上,脸色稍微缓和。
“位置还行吧?”
任黎沣也摘了墨镜,一声肯定简短意赅。小区前有几条巷子,是比较密集的中等住户区,后面有一个公园,这样的地方适合转移和逃离,不会引人注意。
音箫推开自己房门,说是她的房间,任黎沣简单瞥了一眼。
她又打开对面房间走进去,说这是你的。
任黎沣看看少有的几件家具点点头,他的房间不需要太多东西。拉开窗帘朝外观察了一下,然后他把箱子放在桌上,起身时动了一下肩膀。
“累了?”音箫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还行。”
任黎沣打开箱子,提出一个小手提箱,打开,一套枪支装备整齐的摆在里面。他坐在椅子上,拿起里面的东西开始擦拭,仔仔细细的,仿佛捧着最重要的珍宝。
音箫对这一套动作很是无语,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扬扬眉道:“我去做饭。”
走到厨房开始捣弄起来,回想刚才某人专心致志的样子,嘴边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忽又想起英豪一家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一半欢喜一半愁。
饭毕,两个人到附近转悠熟悉地形。
仁和小区南里和音箫以前的住的地方有点像,一个大院里住着好几户人家,三面是墙,每层楼住着左右两户,中间是长廊和楼梯,为了安全和方便行动,他们住在二楼。大院后面穿过热闹的小公园是一条江支,四周有简单的绿化带,行人不多。
空气微凉,任黎沣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刚刚一圈他已经将大致地形记在脑子里,此刻无所事事地跟着许音箫往江边走去。他神情淡漠,不愿意把目光放在不相干的行人身上,只注视着前面自说自话的音箫——如黑夜中一只飞蛾,在没有灯火的地方肆意扑棱。
她转圈回身朝自己挤眉弄眼,任黎沣淡淡微笑,做一个懂事的观众。
一步一趋来到栏杆前站定,面对滔滔江水任黎沣忽然有些分神,上海的夜风一如既往的凌厉,他望着对岸的灯火霓虹,回想自己是否在黑暗里站了太久,久到已经忘了,他也曾在阳光灿烂里生活。
“怎么样啊,回到故土有什么感想?”
任黎沣回过神,默默松开不知时候握紧的拳头。
“没想法,怎么,你还有乡愁?”
“哟,乡愁这个词,真有文化!”
任黎沣看她一眼,随口丢出一句:“比你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