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双手支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半开着的门打开了更多一些,智障像条光滑的鲫鱼一般从白成音左腿和门沿的间隙中挤了进去,欢快的跳上了沙发,继续撕咬那个已经被咬烂了一半的抱枕。
白成音看着满地狼藉,想到白老头和陈爷爷现在还在那个破山区里玩,现在塌方回不来,就代表这一地的东西没人收拾。
管他的呢,白成音耸耸肩。
他俩不在最好,至少不会被逼去陈辞亭家里,短短的从门口到进来这一段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短时间之内不要和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说话。
她准备在假期的最后几天烂死在卧室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周围的外卖了!这样想着,白成音又在心里把美团歌颂了一百遍,心道美团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它可是硬生生救了自己一条命啊。
白成音推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明明只离开了这里几个小时,可是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已经离开了好几天了。
早上她是那个带着满心欢喜要去游乐园玩跳楼机的女孩,可是等到她回来的现在,银子失去了向继洋,她今天见了银子最后一面,她单方面在心里把陈辞亭拉黑了,陈辞亭说自己没有让他生气的理由。
操。
白成音在心里暗自说了句。
所以人生这种奇妙的东西,没事儿不要去想太多,就算你很期待,也不要用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好的幻想去想象美好的明天。
她不该去想今天本来会和陈辞亭玩得有多开心,看着陈辞亭可能会变成茄子和苦瓜综合的一张脸,银子不该每日每夜去想和她的天涯爱人见面之时,站在那巍峨雪山山顶感慨生命的奇迹。
看吧,多失望啊。
白成音抬眼,一下看见了那条被她规规整整挂在床头的羊绒围巾,上面细细的绒毛似乎还保留着原本主人的温度,所以她没洗,但是她也没想过要把围巾还给陈辞亭,因为本来就像要占为己有的。
白成音抱着那条围巾靠着床边坐了下来,心里想到小学时候,她偷偷喜欢,唉就是暗恋过一个长得超级帅的金发小帅哥,那小帅哥每天早上都会给她带一瓶他从德国带来的牛奶,而且小帅哥从来不和白成音以外的女生说话。
那时候白成音就觉得小帅哥应该是喜欢她的,所以她就每天给小帅哥带一瓶酸奶,他俩在外界看来就在换奶喝,但是只有小帅哥和她清楚他们这两瓶奶代表的含义。
那天老师说要预防流感,所以每个小组要发一支温度计,时刻测量有没有发烧,白成音把那支温度计握在手里很久,最后递到那个金发面前,有些扭扭捏捏的说,
喂,你测一□□温吧。
他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光芒,咧开嘴对着白成音笑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接过了温度计开始测量体温。五分钟之后又笑眯眯的把它递了回来。
白成音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数字,
37.6.
她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那样,十分小心的捧过那个温度计,再轻轻把它放进了盒子里,小时候的白成音觉得,她保留了他的体温,就可以一辈子不忘记他。
就连一个发高烧的好朋友来问她有没有温度计,她也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摇着头说掉了,因为她不想让上面的刻度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要把这个温度保留下来。
可是后来五年级的时候他就回德国了,来接他的那辆车上跳下来一个小巧的,有着一样让人眩目的美丽金发,她自然的挽住了小帅哥的肩膀。白成音站在他十米远的地方,手里紧紧握着准备送给他的小熊。
那一幕白成音永远也不会忘记,
小帅哥回头看见白成音,一把推开了那个女孩子,朝着白成音跑过来。
那漂亮的不行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来,因为跑得太快的缘故,眼泪还是跟着往后飘的那种。他当时抽抽着一把抱住白成音,说了一句话,
怎么办,你以后就没有牛奶喝了。
白成音当时突然就哭了,接着那个小小的她突然就暴怒起来。是他要走的,可是现在又哭着来和她告别,太过分了,她把那只熊气狠狠的摔到小帅哥的怀里,
接着扭头就跑。
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其实也很好奇那个小帅哥会到自己的国家以后,会不会给另一个小小女孩买牛奶呢?
人没了,只剩那只温度计,这支温度计一直是她的秘密,白成音视若珍宝一样的把她放在书包的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