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因庶出的身份没少受过排挤,几个妹妹尤以元宁如最爱取笑他。可这个嫡妹回来后,却一直对他礼遇有加,也让他对这个嫡妹放下了戒心。
打完了招呼,却不想两人同时侧身避让。
宁宛瞧着对面这个有些窘迫的少年,噗嗤笑了出来:“三哥是兄长,自是做妹妹的礼让。”
“四妹妹过谦了,愚兄不敢当。”元方棋低着头,不去看面前这个比他低了半头的小姑娘。
宁宛略一沉思,朝向落花落雪道:“你们在这等着。”
说罢抬脚,自元方棋身边走了过去。
过去后回头看向元方棋和等在原地的两个丫鬟。
“三哥请。”
她眼睛明亮,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比着请的姿势。竟让元方棋一时愣在了那里。
宁宛见元方棋没反应,又用眼神示意一番:“三哥?”
元方棋忽地释然了。嫡妹胸怀坦荡,他又何苦纠结于那些细枝末节。
他冲宁宛笑了笑,昂首走了过去。
落花先时还愣在那,不知宁宛何意,待得元方棋过去了,才突然反应过来。
“小姐这是?”落雪仍愣着。
“小姐果真聪明!如此既全了三公子的礼数,又全了我们小姐的礼数。当真妙极!”
落雪呆了一下,进而也反应了过来:“竟是这样!”
“我觉得三哥,不像是会同绿萝牵扯不清的人。”不料此时站在前面的宁宛却来了这样一句。
“小姐,那是有人亲眼所见的……”落雪跑上前解释。
“眼见就一定为实吗?”宁宛问道。
落花落雪都默了下来。她们在恒亲王府十年多了,又怎会轻信那一句“眼见为实”呢?
“你自盯着绿萝那边的动静就好了。”宁宛说罢,走进清萱阁中。
正月二十二日,前天刚下的雪已化了不少,这日天气晴好,正是宁宛和凝嫣约好了往同福寺去的日子。
因了顺路,宁宛早晨起便乘着马车到了定国公府。
薛凝嫣着了宝蓝色的袄子,下着了橘色织金线的裙子,外罩了正红色的毛绒斗篷,又过了个年,倒是更精神了。
两人共乘了一辆马车。薛凝嫣才一上车,便挽着宁宛说起话来。
“你怎么想起约我去同福寺了?自来也没见你这么急着想祈福去。”
“早前听说同福寺祈愿灵得很,就想试试。”
“呦,元四小姐想许什么愿呀?怕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薛凝嫣说着将两根手指对到一起,在宁宛面前晃了晃。
宁宛推她一下:“让你会说。你才是要许了这个愿还差不多。苏公子过两年可要下场考试,考完了少不得要成家立业,你不早些许愿,若被人抢了先,看你上哪哭去。”
“哎呦你个丫头过了个年可是会说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薛凝嫣说着,伸手便向宁宛的小肚子上挠去,只把宁宛逗得笑个没完。
今日两位小姐到同福寺,本就是祈个福,也没带太多侍卫。只宁宛身旁落花落雪楼望楼天跟着,薛凝嫣身边灵沫并几个定国公府的侍卫跟着。楼望赶车,三个丫鬟坐在车外,余下侍卫皆骑马,行进起来倒也快。
还不到上午,便到了翠屏山下。
京郊翠屏山,临近山顶处有同福寺,是朔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庙。朔京城中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大多都虔心信奉,每年少说都要来此处拜上一拜。
翠屏山上多松树,因常年绿色,故得名翠屏。承宣马场旁的翠屏山庄在修建时,也是从此地引借了名字。取“苍翠百年”之意,不过因了地理位置,倒也有了朔京屏翰的意蕴在里头了。
“两位小姐,此处上山,不能再乘马车。”楼望跳下车,禀报道。
里边宁宛和薛凝嫣两人穿好斗篷,先后从马车里出来。
“到底还是外边敞亮,日日在那方斗小院里拘着,好好的人也要闷出病来了。”薛凝嫣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望着阳光下尚覆着白雪的翠屏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宁宛掩着嘴笑了起来:“嫣表姐素来爱自由。”
“那可不啊。自由是这天下最难得的东西,若真得了,少不得要捧在手心里,视作珍宝才好。”
“可是比某位公子还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