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_作者:晴二初(626)

2018-11-22 晴二初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心里慌得厉害。明知道这会是什么样子,你原就这么忙,可还是停不下来。”

  宁宛知道她不该这样,原先在恒亲王府,她也不会这样。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她早该看淡了,早该学会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可这会,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就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燕凌远一下一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胆小的孩子一般:“我在我在。”

  “是不是还没吃?我让他们热了饭,还有粥,现在就让他们端上来。”宁宛从他怀里出来,见他脸上掩不住的疲倦,一时更为心疼。这几日,恐怕除了至和帝,他们也没有睡好吧。

  燕凌远朝她点点头,进里屋换了件家常的衣服。

  不一时,粉蒸肉和百合粥都端了上来,老陈又斟酌着燕凌远的口味加了一样小菜。

  “悠儿今日怎样了?不闹你了吧?”燕凌远坐下,拿起筷子,却是先问宁宛道。

  “娘和凌尘又同她说了许久,这会不说要到营里了,只是还日日都要练鞭子,前几日又去马场了。”宁宛叹了口气。

  “这丫头天性如此,倒要辛苦你照顾她了。”燕凌远说道。

  “你同我说这种话做什么?我同悠儿是自幼的姐妹,原我也是要看顾她的,可不是因为你。”

  燕凌远见她这样,便笑着道:“好好好,宛儿说了算。”

  宁宛轻哼了一声,又问道:“这几日如何了?你和爹日日都这么晚回来,今日娘和我提起,想来甚是担心。”

  她说到这,却见燕凌远举着筷子停了下来。

  宁宛愣了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霎时间袭来。她有些后悔问出了那样的话,可若再选一次,她觉得自己恐怕仍憋不住。她心里有事,不想瞒着他。

  “宛儿,与东黎一役,形势……不太乐观。”燕凌远沉声,没有太多的表情。

  “什么……什么意思……”带着一点不敢确信的语气,宁宛问道。

  “虽然城还没破,但是伤亡惨重,那边已经不只一次发了奏请支援的密报。”

  “那,皇爷爷的意思呢?”

  “圣上说,要从京城派人去,像之前抵御北狄一样。”

  “派你去?”宁宛眼里似乎有泪水,在烛火下盈盈如天上的星星,燕凌远不忍心去看她,索性只微微垂着眼帘。

  “圣上还没说,但是大约是这样。”

  朝中可用之人不多,又要足够可信,至和帝首先想到燕凌远,这本就不让人意外。只是宁宛却觉得她好像去外边的雨里淋过一场一样,透心的冰凉。

  她知道她不该因为儿女情长就置山河安危于不顾,可是在这个当口,她还是想让他留在身边的。

  “宛儿,我……”察觉到宁宛有些难受,燕凌远想安慰她,可开口才发现好像什么都说不出。

  “我明白。”好像一下子把所有的苦都咽了下去,她再开口时,语气已然平静了下来。

  外边仍时不时传来滚滚的雷声,伴着大雨,一刻也不得安宁。宁宛静默地看着燕凌远吃了晚膳,招呼人进来把东西都收拾了下去。

  雨仍旧没停,只是雷声小了些,看样子,得下到后半夜去。

  宁宛坐在榻上,就着小矮桌上的烛火,接着绣那双鞋垫。燕凌远就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不知是在研究什么。

  俩人就这么相对坐着,很是默契地谁也没提起那件事。好像暂时的安宁能让人忘了外边的兵荒马乱,因为太好了,愈发不忍心打破。

  夜深了,听见外边仆从喊着落锁,又听着主院的嬷嬷踩着雨水过来检查了,又离开。燕凌远合上手里的图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她披了件薄薄的外衫,墨发松松挽着,有几缕垂到了桌子上,这会拿着鞋垫绣得很慢,却很是认真。燕凌远本想叫她睡了,这会却突然不忍心打扰到她。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宁宛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盯着我做什么……”

  燕凌远起身绕到她身边,一只手揽住她的肩:“怎么不让丫头们做,我瞧你绣这个,比练剑还辛苦。”

  “不过是个磨时间的活计,谁做都是做。”宁宛说着,将一应针线都收了起来,“瞧着也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