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平地一道惊雷,宁宛只觉大脑有一瞬是一片空白。他们曾想过最坏的结局,就是与东黎一役损失惨重,甚至……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且是在这样一种情状之下。
她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心里的慌乱愈来愈大,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着:皇爷爷就要出事了……
这道消息,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不需等波浪荡开,立时就已经是千丈水花。
静默了半晌之后,好似等在这里的大臣们都反应了过来,一时间七七八八的议论声由小渐大,那种焦虑和迷茫的氛围愈发强烈。
“王爷!如今情势危急,老臣斗胆请求王爷尽早定夺!”突然一位臣子跪了下来,几句话说得声泪俱下。
定夺什么,不言而喻。
紧跟着,后边又有几位大臣跪了下来,他们无不是满面愁容,又请求齐王尽早定夺。宁宛看去,其中果然多是齐王一派的人,另几个掺杂着淳王和燕王明面上的追随者。
齐王元启檀坐在上首并不发话,他眉头紧蹙,似乎心内纠结非常。
此时,殿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出什么事了?”
众人回头去看,见是燕王和淳王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赶了进来,燕王头上尚有汗珠,显然是走在路上听闻了消息,加快了速度。
见他二人进来,齐王站起身,神色愈发复杂:“父皇,父皇他……”
还不待他说完,淳王元启名便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痛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元启渊!一定是他!”
福公公都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好生安慰,谁知他还没开口,就被淳王一下子推开:“那前线凶险万分,又岂是父皇可以去的?如今……”
“淳王叔叔这是哭什么呢?”宁宛冷眼瞧着,终是开了口。
淳王的动作顿了一下,复而看向宁宛,他抹了把不知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眼泪,这才说道:“真没想到长宁郡主是这么无情的人。”
“无情?”宁宛冷笑,这么急着就给她扣帽子了,淳王到底还是没学会克制,“皇爷爷只是受了伤,后面诸事还未可知,前方战况亦是不明。淳王叔叔一进殿中就痛哭流涕,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才能?”
淳王面色有些不好,他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却是被齐王给拦了下来:“长宁所言甚是,战况未明,现在还不是悲观的时候。”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宁宛是不信的。这个局到底想做什么,虽然还没有完全明朗,可线索已经有了。
宁宛在等一个引子,等能够把所有的一切都引出来的那个引子。
齐王元启檀又坐回了他的椅子上,此刻仿佛是冷静下来了,看去倒是极为理智。他看了看站在这的大臣们,问道:“如今往来信件受阻,父皇又受重伤,本王想听听诸位爱卿有什么办法解决如今之困局。”
宁宛心中不屑,城门之外就是平州来的援军,到了已有些时日,可是齐王却还是没有说,他不把那些援军派到页城,又不安排朔京的城防,实在让宁宛不得不多想。
燕凌远留给她的人还不能探清所来的援军究竟有多少,可想也知道,数目不会少。原本平州就有驻扎着随时准备往褚州派去支援的队伍,如今悉数召回,是不小的一股力量。
齐王问了这么个问题,仍然有大臣道,希望王爷早做定夺。圣上没有下过立储的诏书,他们不敢把话说的明朗,只是一字一句都在暗示,站在这的个个是人中龙凤,又有哪个会听不懂?
只是齐王这会倒是扮演起谦让的角色来了,他起先是面露难色,淳王再三进言,他才摇摇头道:“父皇远在页城,胜负未定,本王此时不过暂理朝政,不能如诸位所言有所僭越……”
可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扑通一声,一个大臣跪下,声泪俱下:“王爷,前方战事刻不容缓,若不能有人此时主事,恐生变故啊。”
立马有人接着重复方才的套路,跟着跪下:“老臣斗胆恳请王爷悉数安排朝中诸事,莫要贻误战局!”
紧跟着呜啦啦又跪下不少人,太傅大人楚潜眉头紧蹙看着这个有些失控的局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燕王则始终未发一语,面色看不出喜忧。
朝中的武将们,则极为鲜明地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战事由宁王定夺,应再等前方来信,一派则坚定地认为理应齐王接手,带平州援军一到,立马派往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