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使与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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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呢?”胡杨挠着头同顾白面面相觑，“我就离开没一会，真没多久。”
顾白弯下身，捡起不知何时被扔到地上的床头病卡，姓名“夏盈盈”下面一栏的诊断写着“异常子宫出血”。
胡杨凑上前，忽然慌张道：“夏姐要是知道自己不能生了，会不会想不开呀?顾老师，要不我们分头找找?”
顾白淡定地拍了下他的肩头，摆首道：“夏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知道她在哪。”
胡杨被顾白带到新生儿科，在走廊上发现夏盈盈时，眼里满是困惑。
顾白不欲解释，径自走到夏盈盈身边站定。夏盈盈面对着玻璃墙，墙内是被隔离的新生儿病房，一排排温箱里，粉粉嫩嫩的小婴儿纯净得宛若天使。
“宝宝很可爱对不对?”夏盈盈蓦地开口，“希望他们能早点康复，快点出院和父母团聚。”
顾白目光也不由得柔软下来，偌大的病房里，有些宝宝睡得香甜，不时吐着舌头，仿佛在做美梦;有些宝宝则十分好动，转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小拳头、小胖脚还不时踢蹬几下，看得他唇角不禁微微挽起了笑。
也不知道他和许深深的孩子会长什么样，若是能遗传到她的大眼睛和小圆脸，想必会非常可爱。顾白不禁暗下眸，她那么喜欢小孩，自己上一世却口不择言说不想要，肯定伤透了她的心。
“昨天谢谢你啊，”夏盈盈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浅笑，“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过人生就这么结束算了。”
顾白视线微黯，淡淡道：“活下来就好，人生那么长，大不了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夏盈盈苦笑着摇摇头，将手抚到玻璃墙上，神情悲恸，“我连当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还怎么重来?”
“夏姐，别那么悲观，好好养身子，没准就会有奇迹了。”胡杨安慰道。
“奇迹?老天已经赏给过我一次了，做人哪能那么贪心。”夏盈盈泪水潸然而下，语气却恢复了平静。“不瞒你们说，这已经是我第四次做人流了。”
她陷入回忆，像是自我忏悔般娓娓道来:“第一次是我初恋男友的，他当时高兴得像个小孩，立刻向我求婚，但我一心只想进演艺圈，便偷偷打掉了孩子，我们的感情也自然走到了头。”她唏嘘了声，两眼直放空，“如今再回想往事，好像真正爱过我的男人也只有他了。”
顾白和胡杨都没做声，只静静地听她诉说。
“第二个是一个大老板的，我陪他睡随叫随到，他引荐我带资进组做女一号，大家各取所需，孩子自然不能要。”
“第三个，”夏盈盈顿了下，眼眶微微泛红，“为了片约不断，红到发紫，各路老板、导演、制片人、投资方，甚至江日东一时兴起都会爬到我的身上，鬼知道孩子是谁的。”
“做第三次手术时，医生要我考虑清楚，说一旦形成习惯性流产，就很难再怀上。我当时其实挺无助的，我在这圈子里一路往上爬，累，是真的累，也曾经幻想过找一个爱我的人组建家庭，重新回归平静的生活。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牺牲这么多，努力这么久，说放弃就放弃，真的很不甘心。”
“发现第四次怀孕时，真的，那一刻，惊喜远远胜过惊吓，甚至已经不在乎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了。想着这两年自己也越来越糊，干脆趁这个机会好好养胎，慢慢淡出娱乐圈算了。可是江日东那畜生不肯放手，说我还没给他赚够钱铺够路，我要是敢擅作主张，他就断我的货。”
“货?”胡杨没听懂，不解地重复了句。
顾白则眉头一拧，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厌恶。
夏盈盈瞥了他一眼，问道：“江日东有没有给你递过烟?白色的、蓝色的或者金色的?”
胡杨立刻插话：“东哥和顾老师向来不怎么对付……”
“给过。”顾白点点头，目光飘远，“很久以前，他说不能喝酒不会抽烟的乖宝宝是融不进娱乐圈的，我当时很天真地信了，抽了人生第一根烟，白色的。”
胡杨瞪大眼睛，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出乎意料极了。
“后来呢?”
“后来……”顾白回忆了下，上一世的事毕竟有些久远，“也没抽几回，我女朋友很不喜欢，自己也觉得吸烟对嗓子不好，就没再接江日东递过来的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