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惊讶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是说……你是说劼儿真的曾有过两万两银票?」
「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外祖母那里!」杨沅叫道。
如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定国公拚命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杨沅冷笑,「您要是不信,您就去问外祖母啊,看她老人家有没有给过张劼银子。」
定国公呆了片刻,转过头就往回走。
杨沅忙拉住他,「您做什麽去?」
定国公眼神直直的,道:「我去问问娘,看她有没有给张劼钱。」
杨沅忙道:「您走错路了,要找外祖母您得往前走,不能回头。」她殷勤地给定国公指路。
定国公现在头昏脑胀,神情呆滞,特别听话,杨沅给他指了路,他便顺着那条路走过去,找太夫人去了。
「娘,您给过劼儿钱吗?」定国公扑到床前,热切的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垂下眼皮,承认了。
定国公心里凉飕飕的,低声问道:「是不是两万两?」
太夫人不明所以,又承认了。
定国公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完了,他骗不了自己了,张劼是特地从太夫人这里哄得了银票,之後差韩大先生去联络崔家、仇康等人对付张勍,真要昧着良心说他这是开玩笑,那这个玩笑也太贵了啊,两万两雪花银!
两万两白银,堆在一起能把张劼砸死!用这麽一笔钱捉弄人开玩笑,即便是偏心如定国公,这时候也骗不了自己了。
第六章
意识到自己娇养多年的儿子人品很差,能哄到祖母的钱用来对付亲弟弟,定国公心中一阵阵绞痛难过,胸口发闷,透不过气。
「劼儿啊,你比你爹还不如,你爹我只是个废物,你是个毒物……」定国公恨铁不成钢,泪落两行。
他知道张劼身体不好,资质不好,所以从没想过让张劼有什麽惊天动地的作为、有什麽了不起的大出息,可他也没想过会养出这麽一个心地恶毒的儿子——你张劼可以没用,但至少要善良;你就算不善良,你要害人也去害外人,不能害自己的亲弟弟不是?
定国公越想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床上的太夫人不明内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痛哭吓了个半死,偏偏她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急在心里,心火上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定国公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他经历了今天这个挫折,忍不住开始唠唠叨叨了起来,「劼儿啊,你犯下这样的错,也难怪族里要把你除名,为父是帮不了你了,我保不住你,你以後自求多福吧……」
太夫人听到张劼被族里除名,胆战心寒,心如刀割,奇怪的「啊啊」两声,昏了过去。
定国公没发现,还在一边哭一边絮叨。
定国公早把丫头们支出去了,而且吩咐没有召唤,不准进来,所以他在这儿哭,外头的丫头们乾着急不敢进来,屋里只有他和太夫人。
可怜太夫人昏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又再次昏过去,定国公都没发现,太夫人被折磨得心如死水,万念俱灰。
舞阳侯和舞阳侯夫人匆匆赶来了。
杨沅见了父母,眼圈便红了,「爹,娘,张劼这种丧心病狂之人,我是没办法再和他过日子了,我要和离!」
舞阳侯想也没想的道:「和离!咱们舞阳侯府的千金小姐不受这个委屈。阿沅,你跟爹回家,暂时休养一段时日,爹娘再给你寻好人家。」
舞阳侯夫人烦恼的道:「和离是什麽好事不成?好女不事二夫,再说了,和离之後阿沅身价大跌,再找的人家说不定还不如张劼呢。」
舞阳侯不快,「阿沅是侯府千金,就算曾经遇人不淑,嫁错了一次,也不见得後半辈子就要和张劼这种道德败坏的小人绑在一起了吧?我不管,总之我闺女还年轻,还有长长的几十年要过,我要她过好日子。」
舞阳侯夫人道:「你要她过好日子,难道我要害她?她是我亲生的闺女,我只有盼着她好的,可你也不想想,这女子二嫁怎麽可能嫁到好男人?」
「再怎麽着也比跟着张劼强。」舞阳侯铁了心。
一个被驱逐出宗族的人,舞阳侯是绝对不会肯要他做女婿的。
舞阳侯夫妇意见不同,争吵不休,杨沅顿足,「反正我是不要张劼了!娘如果要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她这一发脾气,舞阳侯大急,「阿沅,不要啊,爹依你,爹什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