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侯夫人心惊肉跳,语气也软了,「谁要逼你了?有话好好说,不许提什麽死啊活的。」
安抚过杨沅,舞阳侯夫人不甘心的小声嘀咕,「你连累得父母还不够吗?还有脸拿死来吓唬你爹娘,这不孝的丫头。」
舞阳侯夫人声音虽小,舞阳侯却也听见了,急得悄悄掐了她一把。
他心里着急,用的力气太大了,掐得舞阳侯夫人直龇牙咧嘴。
「你就惯着闺女吧。」舞阳侯夫人抱怨。
「我不惯着我闺女,我惯着你啊?」舞阳侯正在气头上,说话便有些不客气,「你别想着张劼是你侄子,你要向着娘家人,就想牺牲我的阿沅了。张劼被张家赶出宗族,舞阳侯府於公於私都不可能收留他,你莫要作梦不醒。」
舞阳侯夫人怒道:「张劼虽不成器,可他一则是我侄子,二则是咱们的女婿,侯府暂时收留他又怎麽了?他被张家赶出门,咱们再不收留他,让他去睡大街吗?」
舞阳侯既和她斗上嘴,说话就越来越不客气,「张劼是你侄子,阿勍难道不是?阿勍还是你嫡出的侄子,名正言顺的国公府世子呢,不比张劼矜贵多了。张劼是因为要害阿勍被赶出族的,你这做姑母的若是收留张劼,那你是彻底把阿勍给得罪了,也是打张氏宗族的脸!张华,你和你哥哥还真是亲兄妹,放着阿勍这样的好孩子不心疼,就知道心疼张劼这种不成器的小人!」
「我懒得跟你说,我看母亲去。」舞阳侯夫人面如金纸,怒气冲冲的走了。
舞阳侯拉住杨沅的手,「阿沅放心,有爹在,爹给你做主,咱们不能把一辈子搭在张劼身上,一定不能。」
杨沅靠在舞阳侯怀里,眼泪啪答啪答掉下来,「呜呜呜,我为什麽如此命苦……」
舞阳侯夫人匆匆忙忙到了太夫人房门前,见两排丫头垂手站在外面,里面传出定国公的痛哭声,又气又急,「你们这帮奴才,也不知道进去劝解一二!」
前排一个穿淡青色比甲的大丫头,战战兢兢的屈膝回道:「回姑奶奶的话,国公爷进去之前吩咐过了,不管里面发生了什麽事,若无传唤,奴婢等不得入内。」
舞阳侯夫人面沉似水的进到房里,见定国公跌坐在地上痛哭,太夫人瞪大眼睛,一脸惶急,连忙三两步走到床前,「哥哥,你只顾着哭,没注意到娘神色不对吗?」她低头柔声安慰太夫人,「娘,没事的,您别太担心了。」
定国公被妹妹骂得不好意思,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我这是太伤心了。我才问过娘,劼儿他从娘这里要走两万两银票,这个傻孩子他就拿着这笔钱去贿赂人,让人弹劾阿勍,想想劼儿是这样的人,你说我哭不哭?」
舞阳侯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才恨恨的道:「你养的好儿子!」
定国公讪讪道:「我、我儿子是没养好……」
这个定国公真是没什麽话好说,张劼是他生的,也是他养的,张劼不成器,确实是他没教好。
太夫人越发焦急,发出含混又急切的「啊啊」声,定国公和舞阳侯夫人忙一起凑过去——
「娘,您有什麽吩咐?」
一滴眼泪从太夫人乾枯的眼角流下,她乾瘪的嘴唇张了张,发不出声音。
定国公一叠声的问:「娘,您想说什麽?您到底想说什麽?」
舞阳侯夫人拿帕子抹抹眼角,低声道:「娘说的是劼儿这两个字吧?您是放心不下劼儿,对吗?」
太夫人眨眨眼睛,意思是舞阳侯夫人说对了。
定国公愁眉苦脸,「劼儿已经被族里除名了,我还能有什麽办法?唉,我只有把私房银子拿出来,给劼儿置间宅子,让他有个落脚之地。以後我再经常接济接济他,别的法子我便想不出来了。」
太夫人脸色焦急,明显是不同意。
舞阳侯夫人心中一动,柔声道:「娘,族里已经做出决定,只要伯父们那一辈人还健在,想更改这个决定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唯有等到将来伯父们走了,哥哥当了家,劼儿再痛改前非,建功立业,那时候还是可以再让他回来的。」
舞阳侯夫人这番话比定国公说得委婉多了,太夫人露出一丝喜悦之情,不过这喜悦之情也只有那麽一点点,很快太夫人脸上又是乌云密布。
舞阳侯夫人忖度着太夫人的意思,道:「或许我可以设法暂时收留劼儿在侯府,若是那样,劼儿虽不是国公府的子弟,还是侯府的女婿,出了门也没人敢随意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