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脱开了这条缰绳,让意志决定自己。想逛街的时候逛街,想吃饭的时候吃饭,不想伏特时候什么也不做。她不再想去把她以前的忧伤告诉熟稔的人。像鸟筑个巢,可以把以前和成泥,稀里糊涂地忘掉它,她现在更愿意面对唱片机,从那里寻找一丝丝的安静。谁也别过问她,她反而更安全,她时常觉得身体和思维是互相串联,又互相孤立的。如某品牌的冰箱,可以互动脱离,又混为一体。身体是现实的,思维却常常喜欢独个跳出门槛去,到恍惚的地界里游走。午睡醒来,梦见父亲将她一只喜欢的水杯捏成了粉碎。她打开CD机,听着《生如夏花》的《十年》。有首拍子很慢地低吟,唱着一个女人为男人织了一双毛袜子,一针一线织成一个筒状的家,居住的人却不是他。海澜反复听了几遍,听得耳朵连歌词都分不清为止。屋里的光线黯淡下来,她煮了一碗汤,趁着落日的余晖,慢条斯理得喝完,披上网状披肩,漫无目的地上街。城市的夜景永远比白天好看。呆困了一整天都在晚上出来透透气,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风微微地有些凉。海澜深吸了一口气,夜,真好。不用遮掩,可以尽情释放。因为夜晚,很少有人会在朦胧里认识你。
“浅秋”时装店正在搞新装促销会,搭了个露天“T”形台,模特儿正在轻装走秀。海澜凝了凝神,看见盏盏和文筠的人头在攒动。她撇过头,从人群侧面走过。盏盏喜欢但不常去的那家茶馆宛如贝壳里的珍珠,三三两两的人占据了它。海澜并不喜欢,她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吸引她的焦点。她喜欢香草柠檬汁。她原地蹦了几下,脚底用足了力,向空中踢空,来吧,去吧,来来去去一场空。
海澜不知不觉地走到灯火辉煌地商业大厦。每层楼都有办公室亮着灯。在一片高大的黑暗里稀疏散淡着几片光亮。很不集中。她躲过夜班值警,按了十二层的电梯。十二层楼在这械大厦里有着显赫的地位。再上一层是观光餐厅和咖啡馆,再下一层是政府对外投资方集中的办公区。很多人叫它“锦囊碉堡”。除了进出刷卡的工作人员外,其它人很难进入实际工作区。李海涵在十二层,十二层,白日很层次感的脚步纷至沓来。文件资料也纷至沓来。但没有争吵,意见包括肚子里的委屈夹着工作精神早已一起上交。再说,这种人人眼红的工作,是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一个劲地往里钻的。所以在职人员的品行评级都是优。
海涵不在,只有几个累得眼花腰酸的“千里马”,守着一堆文件急急地处理。海澜说找李海涵,他们就说好。你坐。说完又聚成一堆蚂蚁奋力地啄食。海澜看着他们,集中眼球盯住他们一个工作状态别动几分钟,自己也跟着眼花腰酸。海澜自作主张地给他们每人全了一杯水,然后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李海涵的号码 ,响了两遍,通了,有水哗哗地响,海澜闷声了一会,海涵连着喂了几声。大概是将水关了或者移到了外面,海澜沉了沉气,小心翼翼地说,哥,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见你。语气听起来很悲切。海涵说,澜澜,你怎么跑到办公室了?到楼下警卫室等我,五十分钟后我接你。五十分钟?海澜听到这个点数表现出了惊愕地表情,惊得那几个“蚂蚁”方抬起头,诧异地盯住这个女孩,像天外来客般地个个要剑拔弩张。海澜说,我知道回去的路。她注意到了那几张因劳累过度愤怒压迫的脸,把靠墙一边的垃圾桶踢向了墙,踢反了,垃圾倒出来,背后的眼睛射来的杀气让她急连转身,她跟杀气对抗,把她的忧伤使出来,逼得那几双眼睛的聚光节节败退。退到原来的圈地。她绝望地叫道,这真是一个机器人的世界。
她顺着楼梯往下走,走十二层的楼梯,那些机器人蚂蚁平常是绝对不敢尝试的,除非碰上恐怖组织要来搞个第二次的“9、11”。海澜扶着墙,黑漆漆的楼道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脏搏动。
谈恋爱
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李海涵是在妹妹睡熟前回家的。而在这个礼拜天,李海涵说要请海澜去海边吃烧烤。海澜盯了他足足五分钟,然后以一种不可逾制的口吻说,烧烤?不,我有约,海涵说,你故意和我作对呢。正说话间,海澜接了一个电话。是盏盏约她周末去野餐,找了一个靠水塘的草地,还可以钓鱼的,电话里文筠笑嘻嘻的声音。海澜痛快地答应了。海涵看着海澜奇怪地眼神,说,澜澜,我们得好好谈谈。爸来电话说----。海澜粗暴地打断海涵地话,我现在才想起要和我谈?对不起,我没心情,我现在很高兴,不需要任何人来化解,你跟你的机器人去谈吧。我还得去替你相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