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海棠_作者:葫芦多福(33)

2018-11-19 葫芦多福

  别说得毛骨悚然的,你要死了,我还得背你回去,我连棺材板都买不起啊。

  啊?

  赶紧去医院。

  再等会,我换条裤子。

  少臭美了,再晚医院关门了啊。

  这医院也关门啊?我拉稀把你脑子都拉成稀了。我精气神跟不上。

  你那是脑供血不足。

  你少打击我,哎呦,我肚子又痛了。

  你不是要拉大街上吧,你带纸了吗?盏盏翻了翻包,找出一片纸巾。海澜说,我也没带。怎么办?我真又痛了。赶紧跑两步吧。海澜说,要不,我背你?你火柴杆还能背我?少废话,我搀你。两人一脚浅一脚深,盏盏被海澜连拖带拽地,还没进急诊室,碰到个厕所就一头扎进去。海澜定睛一看,我的爹,男……她瞄了瞄周围,晚上值班的都各就各位,她只好在门口站岗放哨带警告。幸而没男人内急,否则她横胸一挡,别人会立刻带她去精神科。盏盏花容失色地出来。海澜拽她一溜烟地往一楼西道跑。

  盏盏晃了晃脑袋,把诊断单甩了两下,递给海澜说,食物中毒?我没看错吧?海澜说你坐着等会,我去取药。走到询诊台想问一下药房,居然看见宝枫从化验室出来,走得像一溜白烟。海澜又上前确认了一下,的确是化验室。海澜当即联想了一下,宝枫曾说她的职位很特殊,有医生的学识却甘愿拥有护士的职权。宝枫说这个职位还是她费尽口舌争取来的,据说是怕陈小咪陷害她。虽然海澜觉得她这么说未必是真的,但也许她真有苦衷也不一定。虽然不合乎逻辑性,她也不便深究。可这个当口见到她海澜总觉得有点不对。她马上掉转头回到诊室,扶起盏盏说,我们走吧,药我去外面买。那儿便宜。盏盏早没多余的气接话了。

  海澜边走边想,盏盏被下水道井盖硌了一下,海澜却跳了个高,她对盏盏说,前面药店你等我。

  药店员看了看处方,拿出一盒药片,很小的颗粒,他有些不放心怕错了给海澜药时多看了一遍医生开的药单。海澜说了声谢谢。他机械地点了点头。海澜不失时机地说,我用一下你的电话行吗?外面有人跟踪我。我想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药店员又机械地点了点头。给海澜指指后面的小房间。海澜从药柜转过去,他挡在门前,正好隔断外面人的视线。海澜心里甚觉感激。自然,她又有点过意不去,前一半话是假的,后半段话是真的。打完电话她又想,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拉开玻璃门回头对他报了个桃花灿烂。

  盏盏吃了药已经昏昏然了。海澜让她打起精神等她办完事回来再睡。盏盏闭着眼答应了。海澜摇摇她的胳膊说别睡啊,千万别大意了。盏盏睁开眼又合上,点着头说你早点回来。要不然我被人下药谋害了你都赶不上我的临终遗言。别自己吓自己,我一会就会回来。海澜打开电视把摇控器塞在盏盏手里,把床头灯拧暗,她已具备了一个应战者的心理素质,现在就该去实践摸线索,随时迎战了。

  海澜喵了两声,熹光没在应对位置点上出现,海澜急得原地转了两个圈,熹光连个影也没看见。她打开手机信息又搜巡了一遍,没有变故。她想叫又怕再生枝节,只好忍着轻脚轻气地在约定地点附近来回转悠。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是不见人影。她心想算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老天爷让你死在路上就该你遭这飞来横祸。

  一辆白色的本田缓缓从广场开出,打出强烈刺眼的灯光,海澜跑到镇政府办公大楼一边藏了起来。在无法确定人选之前她时刻保持着警惕心。她不得不让头脑异常清醒。现在她已处在挨打的处境了,如何减少挨打的被动性,已经不是怎样减少她跟宝枫以及陈小咪三个人之间感情敌对的磨擦那么简单了。白车不停地在附近逡巡,把广场一带筛网似地过了一遍,没什么收获。打道回府交差去了,海澜不敢有大动作,挑黑暗避光的角落走,她又担心熹光到了看不到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马上暗了。她心中一喜,确定周围静悄悄没什么人跟踪。这才定了定气,随手捡起花坛边的一颗鹅卵石,不大,却足够派上用场,她神定气若地往前走,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乱咚一通,她跳过二道花坛,从樱花树中间钻过去,越过一个小小的积水滩,脚踝被人从下面搔了一下,接着连人栽到了一个男人怀里。她张嘴想喊,嘴巴蒙上的手帕让她全身酥了,她闻到了那个男人特有的气味,火柴杆,洗发水,茶香,花香,自来水泡过的味道,混合一体的,加上他自身的体味,海澜记忆太深了。熹光把海澜的头按在台阶下面,一道强光正好从他们头上掠过。谁?海澜小声问。熹光用食指和中指堵在嘴上,海澜不作声。熹光领着他顺着筑起的高台作隐身向西边猫腰前进,这儿是一片未开发的场地,满是碎玻璃,生活垃圾也堆成了小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海澜把熹光给她的手帕捂在鼻子上,一只手紧紧被他牵着,她感觉到了幸福。虽然幸福是危险赐予她的。她也无怨无悔,她拥有了幸福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