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歪约盏盏共同赴约,盏盏说一盏灯泡瓦数不够亮,两盏正好日月同辉。阿歪说知道你有个连体姐妹,一块来吧。另外开桌。盏盏就笑得抿上嘴合上机盖叫海澜。海澜在风中瘦得让盏盏想将她揽入怀中,抱猫似地抱回窝里去,不是铺着毛毡的窝,就是一窝金黄的麦秸或稻草杂七杂八地却直挺挺地让她们感到轻快。海澜朝盏盏这边扫了一眼,马上扯掉身上的蕾丝披巾向反方向走去。盏盏看见她的腿在清朗的日光下有些颤抖。
盏盏只看见阿歪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伊源出场。阿歪说,不到火候,这锅粥一定得文火煮才能喝得够味。盏盏不高兴地站起来又坐下,她想幸亏他没来,如果真来了,自己在场算什么呢?阿歪笑说,伊源打过电话,说超市的事解决了,请我过去协调处理。阿歪有点口吃地重述起来----你是谁?硪,经理,我都快忘了,多大的事啊。伊源说,请你一不再过来一趟,确实是我们工作的疏忽,事完我请你……后面的阿歪给省略了。盏盏知道这里面的小九九,也不多问,就说你怎么叫我呢?阿歪说我想让你给我壮胆呗。天,盏盏惊呼,你胆还小啊。不过,说真的,阿歪,这也许就是你的好事近了。阿歪把脖子上的丝巾绕了绕。
阿歪把伊源给她的一张赠券揉成小纸团塞进盏盏的笔帽里。盏盏说,我不去了,我自己的保险丝都快打保险了。阿歪说,一到我的事你就翘脚。盏盏陪好说,你的好事二重唱就刚押韵,我去了就成了乱弹了。阿歪说,伊源好我给你啊。盏盏无心搭话,她现在烦恼的事很多。
海澜把手机换了,房门的钥匙换了三把,她对哥哥说不得,给我买斑竹镇的车票,还有妈妈的照片。海涵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把新钥匙放进包里,对着房门发了半天愣。
海澜要说做的事李海涵是不可以说阻挡的。而且她去做的事是替他和父亲赎罪。他更不能说你别去。即使他心里真得不想让妹妹去。但他更担心海澜去不成的后果,她会一把火烧了这个家。他可以淡忘母亲,却不能让妹妹也淡忘。妹妹对母亲是日深夜思的加剧。他哀叹着这个家不过是妹妹寻找母亲的一个驿站,是海澜脱僵休息的客栈。也许在她心里她根本没有家,她的家在心灵深处。
房间里散发着一种桔黄的光,一个女人在这里为他铺设了另一个版本的“甜蜜蜜”。他张开口久久地伫立着,他有点心怯,怕这一切是幻觉。是魔鬼现身前的诱惑。
书桌上多了一个仿古笔筒,书架被一盏纸灯隔开,他忽然大叫着海澜的名字,多年的委曲求全化成了两湾咸咸的泉,他明白了妹妹一直苦苦领导追求并固执地坚守的寻找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们还在相亲相爱的有生之年大家还能够在一起。
海澜把第三把钥匙给了盏盏。她对盏盏说,除了我的房间外,其它的你就作主吧。我希望你能带给我一点点感动。盏盏说,我不想现在住进去。但我会经常过去。海澜说,这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了。如果想爱的人连脚步都停止了,还有什么可观的?海澜想了想,说,以后,你能原谅我们就不枉费我今天的用心了。盏盏忽然吐出一句,有些事,是命渡不过去。
海澜知道盏盏从心里恨她了。
小心事
海澜让盏盏坚持每天写一封信。她说不必计较格式信手拈来信口开河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但每天要写。盏盏说写给谁看?这么多年都没写这个,天天网邮都忘了手写信的感觉了。海澜说,以后会用得着,一定要按我的话做。盏盏随便应付着。海澜知道盏盏没有这份心,她嘱咐文筠说,每天从我的电脑里选一段打出来,让盏盏看看。文筠正为温之柬的事跟盏盏呕气,她极不情愿地说她还用理论教导啊,她的实践比谁都高明。海澜说,这都是事情的外包装,她和温之柬的事成不了阶段,相信我。文筠听得心花怒放可脸上还得装装样子----杂食动物。
公司的一项开发项目出了问题,派盏盏和温之柬去调查。文筠正要发作,盏盏抢先说,我推荐个更合适的人,让文筠去,她能为公司带回比我更敏锐的信息调查。很多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文筠,盏盏故作神秘地对文筠摆摆手,文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闭口不言让众人猜这其中的奥秘。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吹风机,说又是许盏盏跟老总闹内幕的花边新闻。
文筠很感激盏盏,说,你别让我去,去了会砸锅,再说对你的名声也不好。盏盏说,把想骂我的力气用到工作上,什么大鱼都是蝌蚪。温之柬嚣张怎么办?盏盏对文筠笑着说,他能嚣张到哪儿去?笨丫头。多用点心。文筠说,你别忘了看威威啊,昨天我看你姐带着他,他从商场的护栏上喊我,我当时就想冲上去抱他来见你。这么小的孩子----盏盏说,谁能说他不是许悦子的独生儿子呢?盏盏狠着心没去看威威,她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小孩子的思想是极容易改变的。而威威也是极容易感动的。她不想让威威幼时的幻想影响他一生。哪怕留个坏印象总比将来长大寻找不到幼时的感动而失落懊恼要好。她等着威威慢慢将她遗忘。遗忘在他写不出她名字时的浅淡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