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陈小咪的干爸说,把这两匹小野马放到局里活动活动。搅得人心浮动,水混才好摸鱼。成功后,你再放马归南山。赏我一支紫荆花,一杯烈烈的苦艾酒。
干爸对陈小咪说,我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陈小咪担心地问,干爸,你回去还能让组织信任吗?他们的生活你还能够适应吗?干爸动了动嘴唇,连他自己都没谱。毕竟二十年沧桑,红颜催人老,不该死的都死在他前面了,后死的是最难的。
陈小咪看干爸真是老泪纵横,华发苍苍了。
她对熹光说,你赶紧把东西找个妥善的处置。我怕明天我们就奈何桥头说再见了。熹光说,她送的七星海棠很漂亮。陈小咪说,你想好了?她知道吗?熹光说,不。让她走。陈小咪想了想说,你也得走,和她隔开些时间。让宝枫自己钻无底洞。熹光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陈小咪看他喉结艰难的蠕动,她握了握左手腕。
海澜邀盏盏给文筠饯行。她们先吃了一碗过桥米线。然后去”丽君舍”吃干菊花火锅。文筠看见了海澜的手珠,说真漂亮,说完要来戴。结果怎么戴怎么觉得心里别扭。像赌着气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似的不踏实。文筠笑着摘下说此物准是海澜戴久了沾了人的灵性气了,注定不是我的财物,戴上准会倒霉。物归原主。保佑应该保佑的人去吧。说着举着它两手合十做了个祈福施法的求拜。盏盏说她越来越颠三倒四了,装神弄鬼。海澜让盏盏试试,盏盏推脱,说文筠戴着不行,我戴着肯定更不行。大凡这种有了灵气的东西一到旁人身上是倒流逆施,反而会坏事。碰上运气不佳的反而污秽了它。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戴的。你还自己小心收着吧。海澜硬给盏盏套上,居然很合适,盏盏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海澜不由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但盏盏还是立刻摘下来又给海澜戴上,说此物还得此君佩,它会为你带来好运气,真是人杰珠灵艳光普照。文筠说,最蹩脚的感叹句今日从许大小姐嘴里诞生了。
三人乐得都往对方口里塞吃的。数盏盏被塞得多。文筠怕她一个人一不小心说溜了把什么惊天动地的纪录又给破了。又造那个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喟叹句来把雅兴给毁了。倒显得她的才高八斗是虚张声势,卖豆腐敲梆子----台面太软。
送别离
她对海澜说,堵住她的嘴啊,要不然我可被人奚落得要钻地洞了。海澜说,是防空洞吧,瞧你那小样,装什么大头蒜。
文筠猛挥了一下筷子,海澜闪得快,文筠说,好啊,你也是帮凶。这顿饭你出钱啊。罚你五大杯。盏盏说,这汤很烫,你敢行私刑,小心挨男人板子打你屁股。文筠呷了一口汤苦笑说,怎么颜色这么黄?海澜说,他们把白菊花瓣拿染料涂了。盏盏咯咯地笑,挠海澜的胳肢窝,文筠说,那你们今天不算请,是验货啊,明儿还昨请最正宗的。今天你们不安好心。我没吃出什么味来。没滋味怎么记得住,以后不记情啊。盏盏说,呸,还验货啊,脸都能吊出猪油,比这锅里的油皮还压称。海澜说,谁都指望你吃进嘴里又从牙缝里漏出来?盏盏笑得肚子疼,指着锅说,快停住,快停住,这好东西全让小样的磨牙了。海澜往锅里一瞧说,小驴儿,嚼子蛮快吗。
文筠提议去老城墙看看。她们顺着墙根往上看。盏盏拍拍手套上的土说,你知道你的野心吗?文筠说,什么?盏盏说,问澜儿。海澜说,我又不知道她是想做第一夫人还是第二女王。盏盏说,她要没野心跑这墙根下干什么?找蚂蚁窝呢。文筠说,我就是想多留点想念。好让以后的日子别想得发慌。什么野心,我可没有。盏盏说,你是想把我们都踩在脚底下。说完第一个朝十米外跑去。海澜和文筠在后面追,眼看快追上了,盏盏围着路边的白杨树转了个圈又掉回头去跑。海澜也迅速掉头,文筠跑在最后可她最有跑马拉松的潜质。海澜说,文筠,我们来捉兔子。不能光啃我们的萝卜不让我们闻肉味,来堵她的老道。盏盏笑得捂着肚子停下来,举手投降。盏盏说,那是文筠,不是我。文筠跑上来不依不饶,盏盏大叫,澜儿,有人要杀人灭口了呀,还不快报警。文筠堵她的嘴,盏盏依旧不饶人,我以为你来凭吊高风亮节以后就下海捞月了。什么意思?文筠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摁在墙边,海澜像看戏给主角捧扇的角儿叉着腰而不是低眉顺目地立在一边只顾喘气。文筠审完了盏盏侧身看着海澜这一摆设,复又笑得直不起腰,满眼泪花,直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