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盏说,文筠,以后别学坏啊。海澜说,如果不知道怎么学坏,我们俩就是你的榜样。文筠转到海澜身后用手作剪刀状咔嚓一声说,剪下你的尾巴当围脖。盏盏说你不怕骚啊。文筠说骚也骚得香。
海澜站在盏盏原先掉头的那棵白杨树下,文筠说,你想爬树?盏盏打断她,她想坐禅。海澜说,盏盏,你这点就不如文筠,她知道我要爬树。盏盏不屑地瞅着文筠说,她也想爬呗。
海澜问文筠,你是猫爬还是松鼠跃?文筠把眼瞪成了玻璃球,还有这些名堂?说你见识多你立刻给自己抹花脸。不懂看老师做呀。盏盏在下面开始担心地喊,喂,快下来呀,我接不住你们俩啊。文筠爬了不到三下,刚有一人高,被盏盏一喊,往下看,觉得风把她的头吹得生疼。海澜在她的头上,她看着海澜的屁股压力就特别大,压得她的头愈发晕。她止不住地想下,于是问海澜爬这么高捣鸟蛋吗?海澜说,听你气短已经心怯了赶紧下去吧。文筠也怕海澜万一失足屁股会不会把她的鼻子压扁。盏盏看见几个交警向这边注视,她忙对已悬在半空还在兴奋地挥起围巾作飞翔状的海澜说,别臭美了,快下来,警察叔叔来了。你这是骑着树的脖子作害呢。人民公仆会惩罚你的。文筠正想一步跳下来,盏盏说,别跳,小心葳着脚,慢慢往下滑。海澜也看见了交警拿着对讲机向这边围拢,她迅速下滑,滑到离地面三米的时候作一个女侠凌空飞鹰跳,没想腿没蹬利索勾到了正左顾右盼美哉悠哉的女才子,两人叠了个肉夹馍,摔了个肚皮朝天。
盏盏正在施以援手,却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冲到一边作了个垫背的蒲团。海澜在三明治最上层喘粗气,盏盏在下面快断气了,说,快起来,还不快跑啊。文筠这个肉馅跑得最先,三个人摸着火辣辣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逃离肇事现场。文筠心有余悸地问,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实行围追堵截啊?海澜白了她一眼,还群起而攻之呢,怕毁了你的大好前程啊,放心,我替你挡着。盏盏带着受累的怨气说,你们作死也别拉我开场啊。你们没跌成蒜泥,我的屁股却被你们俩压成白饼了。要下落下什么后遗症不治之症的我跟你们拼了。海澜对盏盏说,你饿不饿?盏盏说,气都气饱了。海澜舐一下干裂的嘴唇说,我想吃饼。文筠听得在心里偷偷地笑,可还是做样子走上前给盏盏揉搓,说,好姐姐不疼了啊,你看我的手都冻僵了成了冻胡萝卜了。活该,盏盏忍着笑说。
海澜揉着自己的腿说,你们快给我夹个汉堡,白饼胡萝卜。嘿,忒棒!盏盏和文筠一起捶她。海澜告饶说,我要去残联报道了。唬得她们一齐问,伤哪儿了?海澜说,旧疾复发,你们得一个给我当轮椅,一个给我当手杖。再不然,你们背我走。文筠架着她对盏盏说,瞧她多牛啊。盏盏说,终于放倒一个。
还好都穿得厚,根基也不弱,除了皮肉受点教育之外,三人到了天亮基本都能自理。
盏盏开玩笑对文筠说,你那尾巴还在吗?赶紧给她按上。要不然她怎么连看家本领都让风给吹跑了呢?海澜光着脚伸腿踢了盏盏的屁股,哎哟,你趁火打劫呀。文筠怕冷不防海澜会袭击自己,坐得离她远了点。海澜说,就你有那点小心眼,给我们老弱病残倒点水喝吧。三人挤在盏盏的屋里说了一宿的话,谁也没因意。
阿歪对文筠说不送她了,等上北京去看她。文筠支着声,一边整着行李。回头问盏盏还有面吗?今天做清汤面吧。盏盏说电饭锅坏了正修呢。文筠说,阿歪要转性了。盏盏说,你怎么知道?文筠说阿歪一转性天就变。盏盏扒开窗户往外看,真的,嗨,要变天了。她们到外面,乘公车坐四站去买锅,天黄惨惨地。等她们抱着锅从超市出来,天上洒起了冰碴子,砸在身上很疼。
不寂寞
盏盏说你走了还买这锅,又贵又浪费。再说以前那个修好还可以用。拿它当摆设又难看。文筠说,你不会今天用这锅,明天用那锅,要不两个一起用,做汤,煮菜。还嫌用不着。我妈从来都只嫌锅少没嫌锅多。我们家的锅多得简直可以开博览会。盏盏说,我一个人哪做那么多饭啊?一只锅都嫌没东西做。文筠说越是一个人越要把生活过得精致点。让你自己都觉得不被生活冷落,也就没什么孤单感。盏盏说,一个吃也没什么滋味啊,一碗面,放点菜一煮就是一餐,已经习惯了过这种简单生活,也喜欢。文筠说,所以我买只新锅给你,要让它锃锃亮啊,不许冷落它。如果你放着不用,我是能感觉出来的。我已经跟锅说了悄悄话,它会监视你。盏盏说,又给我添堵,卖香油的反让水灌了肚子。文筠抱着锅装做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