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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陪着娘去休息了,慕九遥在厅堂里站了一会,望着桌上并没有怎么吃的饭菜。
像是在发呆,像是在沉思,越是没有什么表情,实际上情绪越是翻涌。
静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
“以后,那只碗就不要再摆了,撤了罢。”
胭脂眼神一颤,
“公子,那要是小姐回来了....”
慕九遥一双眸子比着漫天夜色还要凉,
“御医也说了她是心病,日日看着,又怎么会好,日后,你们在老夫人面前就不要提小姐了。”
胭脂的语调微抖,极力忍者难过的情绪,乖巧的回了一句,
“胭脂记住了。”
沿着走廊,慕九遥一路走,一步一步,走得极为沉重,一双手垂在身侧,用力握着,指尖泛着看不见的青色。
直到了书房外,慕九遥却忽然放松了神色,看起来轻快了几分。
推开门,屋里掌着灯,照亮了书桌前悬挂着的一副歪歪扭扭的雪里红梅图。
怎么说呢,看起来,就像是红色与月白色混合而成勉强能称之为画的一团涂鸦,那正是慕九遥18岁成年礼,九歌送给他的礼物。
那时候的九歌一心缠着沈意,诗书字画这些全然没有半分兴趣,那副大作还是她花了好些天未曾出门造就的,那日她还拿剑逼着他说,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梅花图。
成人礼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幅画,原本以为早就被他偷偷的扔了,却没想到,竟然藏得这样好。
慕九遥走到了书桌前,从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支梅花簪子,白玉为底,镶嵌着血红色的鸡血石做花瓣,花瓣与枝叶缠绵,是极为珍贵的稀罕之物。
慕九遥指尖摩挲着簪子,唇边带着一丝苦意,
“原本想在你大婚的时候亲手给你别在发上的,好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世上最好看的红梅,却没想到......竟再也没有机会。”
簪子入了手心,慕九遥一手遮目,声音低哑惆怅得如同屋外的雨丝,在心里头阵阵颤动。
“小歌儿,我今日好像看见你了,你就在我面前,好像伸手就能碰到你........我一直很后悔,若是一开始就拦着你,不让你见他,是不是你就不会死了.....我大概是魔怔了罢,竟然也会想着你还会回来,你一个人在那儿,可会觉得无聊么....你要乖乖的,在那儿等着我们,等给你报了仇,我们就回去陪你,再也不会抛下你了,小歌儿,那些害死你的人,哥哥一个也不会放过的,一个都不会!”
九歌在书房外,看着九遥。
抿唇,明明在笑,却痛彻五脏六腑,我都死了,你还要跟我计较哪个红梅才最好看,你这个哥哥,真是太坏了。
她从前最怕的,就是他们会把她忘记,此刻,却恨不得他们早些将她忘记,明明,明明她就只会给他们翻天覆地的招麻烦啊,从来没有消停过,最终折腾得丢了命,还要让他们辛辛苦苦替她报仇。
她慕九歌,不过活了短短15载,究竟何德何能呢。
“公子,公子,不好了...”
雨幕中,一道声音由远而近仓促急切的响着,慕九遥抬头,凝眉喝止,
“何事如此仓皇。”
布衣家仆满脸雨水,神色慌张,
“公子,是小白...这几日小白都是不吃不喝的,方才忽然开始悲鸣不止....奴才怕...怕它是....您快去看看吧。”
小白!
九歌心头一抽,跟着慕九遥就冲了过去。
当年途径菜市口,见到了被困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母狐狸和小白,他们经过的时候,那屠夫正从笼子里拎起血迹斑斑的母狐狸砸在案板上,举起了高高的屠刀,小白在笼子里凄惨悲悯,却丝毫阻止不了那屠夫的刀落下。是九歌的一声尖叫,拉着九遥冲到了案板前,一锭十两银子,买下了母狐狸和小狐狸,可惜母狐狸伤势太重,舔了舔九歌的手,又舔了舔小白的毛,安然的闭上了眼,那时小白不过刚月余,窝在渐渐冰冷的母亲怀里瑟瑟发抖。
她将她带回了家,取名小白,每日细细看顾,她甚至都打算好了,到时候要带着它嫁给沈意的。
不是都说,狐狸可以活很久的吗,几百年一千年的,怎么她的小白,才几年不见,就老成了这样....
专门为小白打造的小屋里,一团灰白的狐狸窝成一团,胡须都白了,身上的毛变得稀疏,颓败,原本毛绒绒的大尾巴此刻也再也不动的摊在身后,皮毛之下,都可以看到森森瘦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