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白,怎么变成这样了,胡须落在鼻子前微微晃动,几乎都睁不开眼,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哑鸣。
九遥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小白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它,他笑了笑,嗓音带着苦涩的温柔,
“我以为你会代替小歌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的,现在,你也要走了吗...”
小白抖了抖,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仆从惊道,“动了...”
苍老的小白在窝里挣扎着,撑着颤颤巍巍的四掌要站起来,却屡屡瘫倒下去,九遥心中不忍,将它扶了起来。
小白在九遥的手掌心里,勉力的抬起了脑袋,越过他,望向门口的方向,九歌就站在那里。
九歌心头揪痛,难受的蹲下身子。
小白看见了她,她知道,小白看见她了。
从前,小白最粘她了,受了风寒要喝药的时候,谁喂都不喝,一定要等她来,倒在手心里,它才啃乖乖的一口一口的舔下。
现在,它都站不起来了,却拼命的睁着眼,往她的方向挣扎着要来。
一旁的仆从是专养狐狸的高人,他看着,“听闻狐狸在死前,它的执念会将它最爱的人带来自己身边,小白不闻不动已经数日,此番如此激动,难不成真的见到了它想见的人。”
九遥浑身一颤。
小白最爱的人,不是歌儿吗。
☆、玲珑
他将小白放在地上,用手扶着它,让它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一步步走着。
九歌蹲在那里,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小白,泪眼朦胧。
到了门口,雨丝飘进来的地方,小白才停了下来,轻轻嗅了嗅,发出欢喜的轻嘶,它摇了摇尾巴,然后蜷缩起来,躺在了那里。
就像从前,最喜欢赖在歌儿膝上睡觉的模样。
九遥抬头,雨水湿了他额前的发,湿了他的眼眶,他望着面前的一团虚空,
“歌儿,你真的...来了吗...”
还能有何种悲伤,能抵得过此刻。
九歌看着呼吸一寸寸衰弱,渐渐消失的小白,看着面前微笑苦涩的九遥,定魂珠在心腔灼热滚烫,她一声嘶吼,身上爆出了金光来。
“公子,小白去了。”
九遥将被雨丝打湿的小白抱了起来,安静下来的小白,面上似乎带着笑。
“也好,去陪着歌儿吧,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了你,她就不怕了...”
一旁的仆从也似乎忍不住了,擦了擦眼角。
门外,有人闯了来,
“公子,睿王爷到了,说是有大事。”
容夙。
将小白交给了仆从,细心交代好,九遥入了雨幕里。
夜渐深,雨越大,这个时候,却有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出了府,去往城门的方向。
出了大事。
丈夫几日未归,猎户张虎的夫人领着自家弟弟上山去找,这一找,就找到了一个大坑,坑里是无数具白骨,还有凌乱的猎具碎了满地,张虎穿的衣服是他夫人亲手做出来的,离他上山未归那天不过几日,竟然就只剩下一具白骨,同他一起的,还有近几日同时失踪的猎户樵夫,一个不落的,都在这里。
白骨已经被拉回京兆衙门,凭着衣服,寻来的妻儿哭得撕心裂肺。
这并非寻常杀人案子,这么干净得异常的白骨,明显就不是人为。
从王府请了白须道长过来,道长看着那些白骨,眉心凝得很深。
“城中进了孽物,大凶。”
“道长可有法子。”
“这妖孽要吃人度日,想来很快又会动手,我需要造法阵探知此物的方位。”
容夙与慕九遥对视了一眼。
他那个父皇,是最忌讳鬼神之说的,天子,是世间至高的存在,任何也无法威胁。
他们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办道场,必须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就只能等了,守好城门,派兵搜山,近日需严禁百姓上山,此事要尽快查出线索,免得事态严峻到失控。”
阵阵哀嚎声中,慕九遥尚且能保持冷静。
忽然间,容夙想到了什么,缓缓道,
“还有个办法。”
慕九遥心有所感,抬眉望了他一眼,四目相对间,抿唇,笑得冰冷。
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终于在此时,等来了机会。
此时的慕府中,来了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