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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电影院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英国夜晚的大街比白日要萧条一些,路上行人渐少。
刚到门口,竟发现何源等在那里,见天一光脚走出来,他礼貌地迎上去,将一双样式简单却一眼就看出质地不凡的平底鞋送到面前。她回过头去打量身后的人,他抄着手意气风发地与天一对视,而后莞尔一笑。
“我还没有不绅士到让人难堪的程度吧?”
天一近看才发现,他认真笑起来的时候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在左边,显得特别敦亲睦邻,有种让人失去防备的蛊惑感,让她顿时说话的语气都轻了几分:“谢谢。”
被盛夏初送到公寓楼下,天一头也不回地进门去按电梯,盛夏初却觉得有损自尊,因为她的不回头。他故意将车停在原地,而天一竟真的再没有施舍一个眼神过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也隔绝了天一的顾忌,她的头终于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旋转,因为少了那阵磨人的视线。她并不是对那眼光毫无知觉,相反,她感觉强烈,并且仿若芒刺在背,但她清楚,自己不该回头。
天一彻底消失后,盛夏初坐在驾驶座位上,接到一个没有名字的电话,令他目光顷刻暗下,表情恢复到讳莫如深。
“喂。”
朗润的男声透过长长的电波传过去,明明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人无限遐想。
“礼物收到了,不过怎么也是我的结婚典礼,你还是抽时间回来一趟吧?爸也说有事和你商量。”
盛夏初懒懒地往后一靠,意兴阑珊回:“你叫我回去的目的,究竟是要我参加第……多少次来着?总之你是为了让我出席,还是想让我沾沾喜气,赶紧也找个人解决终生大事。”
那头的女声顿了顿,而后顾左右而言他地回:“爸也是为你好,他年纪不小了,不就想尽快抱孙子吗?”
闻言,盛夏初长长地嗯一声,尾音抑扬顿挫的弧度,让人遐想万分。
“爸想看小的,你又马上结婚,这不正好吗?这种事儿你多努力就行了。”
那边的人情绪有些激动了,连声音也大了一点:“你又不是不清楚,爸对我再好,我毕竟不是真正的盛家人,你和我,能一样么?”
好像诱导了这么多就为了等这句话,盛夏初当机立断踩着对方的尾巴。
“噢?这时候你倒清楚记得自己不是真正的盛家人?”
他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将车里的顶灯完全关上了,视线里乍然一片黑,车身也与夜色完全融合在一起,似乎黎明永远不会再到来。
“夏初,你非得和我这么针锋相对么。”
“你选择的不是吗?选择和我当对手,而不是谈感情。”
chapter 10。
草草敷衍了几句,盛夏初挂掉电话,最终揣着一脑子的燥郁,右手惯性地一甩,手机便以匀速飞到了旁边驾驶座。因为车里太过安静,一阵小小的金属碰撞声,成功惹起了他的注意。
手机碰到的是一只耳环,小小一颗银色菱形,并不特别,却大方雅观。盛夏初想了想,似乎天一的耳钉是长这样,并不惹眼,和她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少了那股子气势冲天。从剧场开车回这儿还是需要一定时间,天一每次不管在家还是在电影院,看完电影后大脑会自动休眠,再加上道路太过平坦,而盛夏初开得很稳,也并没找什么话搭,她自己就微微偏了头小憩,估计是那时候掉下的。
盛夏初倾过身去,将那颗丁点儿大的小东西捏在手里端详。半晌,他降下车窗,侧头望向那幢高高的公寓大楼,已经有十几户亮了灯,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哪家,遂沉思一会儿,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当天纪沉回来得也很晚,天一堵了什么问题在心坎儿,想找他这个旁观者问一问,但是对方久久也还不见回来的迹象。她没有给纪沉打电话的习惯,她清楚男女之间的分寸其实并不在表面,那些暗涌都是私底下。如果心里无鬼,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不会有任何的别扭,如果心里有鬼,哪怕只是见一面都觉得旖旎无限。像打电话催一个男人回来这种事情,很明显已经超出朋友之间的范围。
等待的时间她也不无聊,一下午为了应酬盛夏初,她已经堆积了一些亟待需要处理的合约文件和报表。好在陈蓓心宽,知道她不是今日事推明日的性格,所以过了下班时间,还是亲自将这些文件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