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维持前下腰站立的姿势。
三秒以后,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主动解释:“腿长也不好。”
面对他的自圆其说,天一根本不买账,简洁果断地扔出一句:“你那是柔韧性不好。”
盛夏初不服输:“不,或许热身运动还没做到位。”
天一忽地对着他盈盈一笑,一字一句道。
“你就是柔韧性不好。”
说罢,又利用特别游刃有余的身体骨节,做了一个几乎180°抬腿的动作,在无形之间给了盛夏初一耳光。
天一很是享受凌驾在盛夏初之上的感觉,但这样的优越感,只持续了一会儿。
被鄙视的盛夏初在第一时间停止了动作,他撑着下巴,来回仔细打量天一,最终意味深长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好吧。是我的柔韧性不好。”
天一还来不及在心里得意,却听得一句意味深长的补充。
“不过,男人要那么好的柔韧性做什么?你们女人……柔一点儿就可以了。”
这句话,配合着说话人的眼神,立刻让天一联想到了不纯洁的地方去。她忽然记起自己调戏纪沉时的无所顾忌,怎么此时换了个人,她却束手无策,绑手绑脚。
最终,那堂课以天一的落荒而逃而结束,因为在整个过程里,盛夏初都若有似无地用眼光在她身上巡梭,让天一的理智溃不成军。
当天的晚饭天一自然也是没吃,借口宋嘉木有急事儿找她,便匆匆地告别了。那一怀的紧张感,呐喊着要跳出来的情绪,直到回了酒店才彻底平息。
约莫九点一刻,酒店侍者来敲门,说是有人给寄了东西。
盒子有些大,看起来沉甸甸的,她一边道谢,一边双手接过,待门彻底闭合,才好奇地打开来,发现是一座马鞍,纯正的藏蓝,在灯光下有浅浅地银色暗纹。
天一凝眉,这才记起在车上的时候,心不在焉中答应了盛夏初,明天陪他去骑马。思及此她忽然烦躁地往床上一趟,心知明天又是一场硬仗要打。无奈之下,她甚至做了自从八年前开始,她再也没有做过的事情,祈祷。
她的要求也不高,只是祈祷明天下雨,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掉鸿门宴,很可惜,天不遂她愿。当她第二天早上被T市少有的明亮天光叫醒时,她终于承认,自己果然是被上帝抛弃的那一类人。
她不是怕盛夏初,她只是怕自己好不容易上了正轨的小世界沦陷。好像都是这样的,预感城池要陷落之前,反而比真正陷落的那一刻,来得更让人心生恐惧。
天一对马没研究,只见偌大的马场里独有两白色马匹,听说是从一个专养马的国家弄过来,原本只供应给自己国家的人,但盛夏初认识其中一个农场主人,两人是好朋友,这才征得同意弄来了两匹。他兴趣多爱好广,却什么都挑最好的要,这点与天一的经商之道,倒是不谋而合。
昨天的瑜伽课是天一强项,今天的她,很显然是刀上鱼肉,任人宰割。
上马之前,天一没有开口求帮助,盛夏初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假装捋着马毛,眼角余光却留了大半空隙给天一,大概是想看看她能逞强到什么程度。天一也是脾气犟,打小讨厌被小看,心想着自己的学习能力快,摸索摸索应该就好,所以她在马场工作人员帮助下,翻身就上了马。
马场工作人员看她一声不吭,以为是老手,自然就没多加在意,她一坐稳,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眼见放手以后的马还算乖巧,天一挺了挺背脊,更加胸有成竹,挑衅地看了不远处的盛夏初一眼。
T市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下过雨,气象局为了预防干旱,选定当天降雨。而马场所处地段片郊外,正好挨着不远,所以,当她胸有成竹时,一阵巨大的轰隆声,突然响起。
马背上的天一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一声长嘶,她整个人都向后倾倒了四十五度,紧接着,身下的马儿不受控制地开始狂奔起来,天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花容失色。
她在不停的颠簸抖动中,恍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弯腰,抱着马脖子,但她无法做到。每一次弯腰,颠簸感就越加强烈。耳边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前方是一个跨栏训练用的设施,如果不出所料,这匹马在昂首跳起来的时候,她会成功地被惯性和巨大的冲力甩下马。新闻里不是没有报道过,景区里的游客被突然癫狂的马甩下身,身体器官被严重损害云云。所以,无数次的谈判面前,天一没有退缩,无数次心力交战的时刻,她没有胆怯,但是在那一刻,她怕了。